或者,叛军足有数十万,将战场围成了铁桶,将五万官兵尽数全歼,一个都未漏掉?
不可能?
数十万是什么概念?
刘慧汪麾下叛兵加流民还不足十万,看看这营寨扎了有多广?
足足方圆四五里……
奚康生又不是瞎子,那么多人,能看不见?
李松总觉的哪里不对,但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李承志猜到了一些,但一是不确定,二是没时间,所以他也不解释,只是快速的下着令:“令皇甫让,李昭、李时等即刻回营……令李昭率车营入阵,等皇甫让归营后,令李丰尽率骑营,往西后撤三里…………”
旗兵恭声应着,举起绿色信旗,飞快朝南挥了几下。
稍后,可能是接到了类似“已收到”的讯息,旗兵放下绿旗,又举起了一杆红旗……
不多时,远处又有哨声传来来,但已没有之前那么尖锐,声调平缓了好多,而且宛转悠长。
这是情势稍缓的意思,看来那一路骑兵并没有直接向军阵冲来。
哨声也越来越近,伴随着烟尘,正向大营回撤。
……
皇甫让与李时并马而立,守在云梯下,李时正仰着头,向李承志急声禀报着:
“遵郎君之令,仆率塘骑向东南探报,但刚出营不到十里,就见有大股胡骑在州城以东十里左右游荡,看阵势,至少三四千,且阵线伸的极长。
我等到时,自西溃来的那些官兵已不见踪影,估计已被胡贼斩杀或是掳走,所以李昭一直都未接到人。
皇甫让与李昭原地驻留,仆又带了塘骑往东南探查。但胡骑防范的极严,只要我等靠近五里内,就必会出兵驱赶。但奇怪的是,只要原路退回,胡骑却不再理会?
打又打不过,绕也绕不过去,因此仆什么也没探查到,所以未曾向郎君禀报……
直到两刻前,胡骑突然收拢阵线,似是要向西攻来进。,仆与皇甫将军正在商议,是就地迎敌,还是即刻回营,便接到了郎君的信报。”
说了一半,李时满脸羞愧,指着跪在数丈外,被绑的跟粽子似的几个壮丁,似是连李承志的眼睛都不敢看:是仆无能,整整半日,竟然不知,大军的眼皮子底下就藏着人?
就藏在营南一里左右,看痕迹,至少已藏了三天天……若不是车营回撤时,一辆厢车不小心冲下了路,翻到了沟里,其中一个被压在了车底下,不然真会被这伙王八莹混过去。
李承志脸色一阴,黑的如同锅底:“奸细?”
好家伙。
就藏在离营寨一里左右的地方?
岂不是白甲军营内有任何动静,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塘骑是干什么吃的?
日巡官呢,夜巡官呢……
这可是整整上万雄兵的大营啊,竟让人摸到了眼皮子底子,不宜足足藏了三天?
李承志的心情已不足以愤怒来形容了。
凡有个由头,绝对是天崩地裂,火山爆发……
李时像是牙疼般的呻吟了一声,看了看那几个军将,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了,还是你问吧!”
李时狠狠的咬着牙,“是不是奸细我不知道,但十之八九,应该是官兵……但这几个王八骨头不是一般的硬,问死不开口……只说自己是官兵,要见张司马……”
是官兵,不是叛贼?
李承志顿时去了一大半,一脸狐疑:敢见张敬之,那应该就是官兵。
但李时又说,但是不是奸细,还不确定?
这话听着有语病……嗯,不对!
谁说官兵,就不能是奸细的?
李承志脸色猛变,
我等于昨日黄昏进驻至新平,营还未扎,就见有郡城的官员出城劳军,只是猪羊就有上百口。应是奉奚镇守(奚康生)之令,当即各营便开始宰杀,用做夜食……
但刚一入夜,就有兵卒上吐下泻,似是得了急症。但都还未召来军医,发病的士卒却越来越多,不到两刻,竟有半数兵卒都发了此症……当时才知,新平郡守在劳军的肉食中下了毒……
随后,新平郡城城门大开,铺天盖在一般的涌出无数的甲卒,杀向了大营……我等当即就被冲溃,再之后,甘也不知了……”
李承志急声问道:“突然之间,新平郡哪来的这么多叛军?”
军将下意识的一顿,回忆道:“有胡有汉,但那汉人,俱是南人口音……”
李承志被惊的头皮发麻。
这哪里简简单单的一个造反就能概括的?
不但里应外合,还合了不止一家,不但有胡骑,竟连南朝人都冒出来了?
怪不得自己都快把刘慧汪杀成光杆司令了,这贼和尚依然稳如泰山,一点都不见慌?
原来叛军根本就没把他李承志、没把白甲营放在眼里?
自始至终,人家都防的是奚康生,防的是朝廷!
被人小看了,但李承志没有半点的不满,反而暗呼庆幸、
这是一郡啊,自郡守之下,文武吏员何止上百,竟然全部反叛了?
又有谁能想到,在这关中腹地,在数镇环绕,十数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竟能冒出至少数万的敌兵?
别说奚康生,换成天王老子来,这当也非上不可……
嗯,不对?
刚吸了一口冷气,李承志又猛的一眯眼:“统帅南路大军的,是奚公?”
新平南与岐州接壤,往北就是乌支……
包括李遵带来的奚康生亲自写给张敬之的军令,说的都是由岐州刺史为南路都督,率两万大军向乌支进击。
但过了一夜,又换成了奚康生?
“哪来的南路北路?”军将一脸懵逼,本能的看了看同袍。
那些官兵头目与他一样,一脸的迷茫之色:“大军只有这一路啊?”
李承志狂震,脸色变了好几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