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杨钧点头道,“能收其为徒,定知其底理,寻到汝阳王,一切便知……”
二人同乘一车,边走边谈,半个时辰后到了寿丘里。
元悦竟不在府上?
“这几日,殿下虽日日归家,但每日早出晚归,也从不予府中提及去向……
而夫人(元悦正妃)予多日前入宫听经,就被留于宫中,至今已近十日未归……故还望府尹海涵……”
元悦的侧妃是卢氏嫡女,虽面露惊慌,倒也回的滴水不漏。
杨钧只说顺路拜访,只在客堂坐了半刻,就告辞离开。听元悦不在,李承志连车都没下。
“闾氏受胡充华之邀入宫听经,事发时就在清泉宫。嫌疑未除,自然要禁于宫内。至于元悦……”
李承志稍稍一顿,沉吟道,“元悦能一改往日之劣行,每日都宿于家中,就已然不错了……以他的性子,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嗯……直接去太极观,说不定就与那帮道士厮混……”
如今日李承志主事,杨钧自是无可无不可。正欲令车夫转向,突听车外的虎贲低声秉道:“将军,急令!”
李承志掀开车帘,果见一匹甲骑急奔而来,背上插着一杆角旗。
此乃军中旗令,故而并未引起坊间惊慌。倒是马上的虎士一脸急色,马都未停稳,就急急跳了下来,俯在李承志的耳边说道:“旅帅,报德寺的僧人拒不开门,且有僧壮挚枪引弓,负隅顽抗……”
竟真的震出了虎?
李承志又惊又喜:“可是反了?”
“并不曾!”虎士回道,“是宗德法师祭出了先帝的王命旗牌,并冯太后、思皇后(元宏生母)之灵位。并斥司马假奉矫诏……又称不见陛下谕旨,绝不开门……”
司马……元谳?
李承志奇道:“元中郎竟只派了兵,而未遣将?”
“倒是遣了:中郎令楯橶、募员二卫各出两营,由两位卫将亲自率带出宫,听旅帅调遣。但不知为何,出宫予元司马(元谳)留了两营兵卒后,两位卫将皆去了无极观……”
哈哈?
李承志都被气笑了。
虎贲就只有三卫,除高车卫外,剩余募员卫与楯橶卫的卫将都姓元。
前者是元演,后者则是城阳怀王元徽的庶次兄元恭,被李亮撞见,与元渊偷情的就是他弟弟元徽的老婆。
这两个九成九听到围的是报德寺,觉的干系太大,更有可能得罪元渊,故而脚底一抹油——溜了?
怪不得连刘腾都觉的投鼠忌器,故意磨起了洋工。与老太监相比,这两个不但是皇帝近臣,而且父兄皆是强权人物……
至于元谳……纯猝纸老虎一个。看着凶恶无比,但遇事就怂。
再看连元演、元恭都跑了,他怎不知明哲保身的道理?
还有这宗德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抬出先帝命牌、祖后灵位就以为无所畏惧了?
这可是涉及到刺驾、造反的大罪。便是孝文复生,以元恪阴恨且六亲不认的性子,说不定都敢砍了再说。何况只是三样死物?
报德寺即便与刺杀案无关,估计也惨了……
轻吐一口气,李承志冷声喝道:“即刻入宫,知会刘寺卿与元侍中(元晖),令暗卫紧盯各方动静……再持我令信,求见清河王(元泽)与高司空,请他二人命城门校尉严密盘查各城门,以防贼人趁乱逃遁……走,去会会那宗德法师……”
杨钧犹豫道:“若不,予元中郎(元渊)也知会一声?”
“不用!”李承志坚定的摇着头,“让他来大义灭亲么?”
况且,李承志依旧没有特意交待要背着谁。刘腾与元晖知道了,元渊当然也就知道了。
包括元嘉,身为首辅,此时定与高肇、元怿一同于式乾东殿处理政务。封闭城门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要先秉予三公。元嘉自然也就知道了。
虽然觉的元嘉的可能性不大,但就怕万一,所以李承志才让暗卫紧盯各方动静,用意就在这里……
事关重大,不得不加快车速。报德寺在城南开阳门外,洛水之畔,与王子坊一南一北,一西一东,足足二十余里。
李承志虽被颠的痛不欲生,但四肢也活络了不少。等到报德寺,竟能下车走两步了。
但刚一下车,都还没来得及高兴,看一众虎贲松松散散,李承志脸色一沉。
两千五佰虎士,光是予报德寺山门前就陈有三旅。除了他任旅帅的甲旅军容尚算齐整,皆引弓执枪,似是在戒备。剩余那一千兵竟皆席地而座,就跟看戏一样。
天子亲军真就这般不堪?
简直笑话。
这分明就是不想趟混水的意思:你李承志有天子旌节,我们可没有。到时若是被人穿了小鞋怎么办?
再往墙上看,果真密密麻麻站着许多和尚。不但手中有弓有刀,竟还有许多穿甲的?
但凡京中大寺,皆有护寺的僧壮。而三座皇家寺院中更是受先帝和元恪钦许,养有数十或上百的僧兵,但这披甲就过份了。
李承志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当日攻到崆峒山下,泾州昭玄寺的僧兵与李松对峙的那一幕,与此时何其相像?
见他脸色越来越冷,且隐隐透着杀气,杨钧心里一跳,急声劝道:“莫要冲动!”
虽说只是一群和尚,却是沾了皇气的和尚。若学刘腾对付白马寺一般乱抓乱杀一气,李承志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季孙兄放心,我心中有数!”
李承志回了一句,又盯着四五丈外的院墙。院门正中的墙头之上,正正挺挺的跪着三个和尚。各抱着一样物事:正中是一杆幡旗,无字无铭,就只绣有一龙一虎。
其余两个,各捧一枚灵牌,顶在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