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抬头,忽觉脸上一热,一道血柱如箭般喷洒过来。
马身陡然一重,亲卫扑落在屋引面前,胸口插着一支利箭,口中不停的往外喷着血:“旅帅,撤吧……不然就死绝了……”
撤?
你可知敌贼乃是虎骑?
战至此时,麾下折损早已过半,再猝然一退,怕是连两成都逃不出去。
尉迟军主和窦领大人不会饶过自己的,更还会连累兄弟、儿子,被充为奴户。
倒不如拼死一搏……
屋引扔下骑弓,伸手抽出腰刀,满脸都是死志:“杀……”
两百胡骑被激起了最后一丝血性,跟在屋引身后,悍然向虎骑的号旗冲去。
就如看着一群蝼蚁,元鸷脸上尺是讥诮。莫说惊谎,连屁股都未晃动一丝。
等其冲到约百步左右,元鸷施施然的摘下大弓,抬手就是一箭。
就如长了眼睛,铁箭准准的钉在了屋引的马头上。战马嘶鸣一声,往下一栽。屋引像是一颗球一亲被甩了出去。
恰至此时,元鸷的亲卫迎面冲来,一个虎士枪如独龙,闪电般的扎进屋引的腰腹之中。
但凡虎骑,皆是傍大腰圆之辈。屋引足有百多斤,却被虎士戳在槊枪上举了起来。
血如水一奥鹏的往下淌着,屋引厉声嘶吼,用力的攥着枪杆,想要将自己从槊枪上摘下来。但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连嘶嚎的声音都渐渐哀弱。也就几息,屋引头往下一垂,再无声息。
崩溃就在一刹那间!
“旅帅……死了……”
一个柔然兵惨嚎一声,被屋引身先士卒而激起的那丝血性荡然一空。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的靳着缰绳。
铁蹄剜着沙土,马身猝然一偏,电光火石之间拐了个急弯,堪堪躲过了另一个虎士砍来的一刀。
等虎士砍出第二刀时,蠕骑已然转向,往西奔出了三五丈。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近两百胡骑再无一丝疑,纷纷猛靳马缰,急转马身。哪怕虎骑的刀已然砍到头顶,犹自不顾,只知道逃。逃的越远越好……
有虎骑意欲趁胜追击,却被元鸷吼了回来。
“鸣金,收兵……”
……
一营狼卫不战而退,一营蠕骑折损近七成,剩余残兵奔回本阵。就连斥候都被尉迟靳令又往后退了十里。
而慕容亮的前军则又往前挺进了五里。至此,汉军距金壕关堪堪只有十五里。若是快骑突击,还用不到两刻。
前军与中军已然兵合一处,元鸷与李亮也已然归阵,各自向李承志复命。
此战斩敌近旅,俘虏两百余,缴获战马三百余匹。
但也并非没有折损。
虎骑约有十余位,不过大都是轻伤。而虎贲去近三十多。
无一例外,全是首次见血慌了手脚,要么瞄都不瞄,闭着眼睛就开弩,箭都不知飘到了哪里。要么贼骑冲至眼前都不知道反应,跟冻住了一样,眼睁睁的被敌人射于马下。
不过已经算很不错了,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能取得如此大的胜比,堪称战绩彪赫……
听到左右各出一旅,完胜柔然的两旅轻骑,自身却无几个折损,杨钧既是讶异,又是佩服。
怪不得李承志敢让前对胡骑斥候军置之不理?
但若深想,又觉的理所当然。若不胜,就不是堪称镇国重器的虎骑与精锐之师的虎贲了。
李承志又怎敢以六千之兵,迎击上万蠕贼?
心中感慨着,杨钧又瞅了瞅立于小丘之上,不断打量着四周地形的李承志。稍一犹豫,打马凑到了跟前,低声问道:“那暴雨梨花箭……是何物,为称连名称都听着这般奇怪?”
哈哈……就知道你会忍不住?
为何叫暴雨梨花箭?
只不过是李承志的恶趣味,与鸦兵撒星阵一样,均出自宋朝。
演义中穆桂英所用的暴雨梨花枪,被写的神乎其神。其实就是这东西:枪杆上配有炮筒,里面装有可喷射而出的火药。点燃引信后照着人脸怼就行了。
李承志打了个哈哈:“三两句予你说不清楚,等有闲瑕之时,我再予你详说!”
一听就知他不愿讲,杨钧“呵呵”的冷笑了一声,也懒的深究。
他也顺着李承志的视线往西边探望了一阵,悠声问道:“出动精锐两营,蠕骑却是完败?若我是窦领,定会退兵!”
可惜你不是……
李承志暗暗叹着,又摇了摇头:“窦领不会退的!”
劳命伤财,昼夜兼行奔驰了数百里,不但半丝便宜都未抢到,还吃了了个大亏。
若换成他是窦领,不将这口恶气吐出来,哪会善罢干休?
“窦领首战折损一旅之多,也非全然无用,至少已然探明我前军皆为镇军。虽是精骑,却非不可匹敌。再者慕容亮甫一迎战,便是一副搏命的架势,故而窦领九成九会怀疑:我军兵力不足,依旧在虚张声势!”
不对啊?
杨钧眉头一皱:“右翼蠕贼已与元县男接战,怎可能看不出这是虎骑?再者并未窥出我中军之虚实,难道窦领就不怕,我后军皆是如虎骑一般的精锐?”
“放心,不会的!”
李承志轻声笑着,又往元鸷身后指了指,“他至多以为虎骑就只有这一旅……”
窦领又不是三岁小儿,你说虎骑只有一旅,他就真当只有一旅?
没有这样的道理!
杨钧心是尽是狐疑,顺着李承志的手指往后一看。
一面近丈长的信幡正随着西风轻轻的飘动着。上面的字不少,故而不大,杨钧看成了好一阵才认全。
六镇招抚使·元!
无缘无故的,你让元鸷打元怿的旗号做甚?
也没什么鸟用啊……
嗯,不对?
怪不得李承志只派了一旅虎骑出战,左翼宁愿交给新丁?
换作他是窦领,怕也以为右翼猝然遭遇的虎骑,是护着元怿自洛阳来的。撑死了就这一旅,不然汉将焉有不尽皆派出之理?
杨钧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李承志,好个奸诈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