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承志就起了身,朝着李韶与杨钧深深一揖。二人手忙脚乱的回着礼,等挺起腰时,李承志都已出了帐。
如此大事,就这般定了下来,就如儿戏?
杨钧觉的好不荒谬,瞅着微微晃动的帐帘,愣愣出神。
“就由着他这般?便是不敢置喙,也该劝上一番,怎能如此武断?”
李韶罕见的露出了一丝冷笑,指指帐外:“他如今还在营中,又非找不到?不如,你去好生与他分说一番?”
杨钧的老脸顿时一红,嗓子里如同塞了一块破布,被堵的难受。
委实是被李承志打脸的次数太多,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正踌躇着,见李韶起了身,杨钧狐疑道:“你又去哪?”
“那明日呢?他走后,我等又该如何应对,竟也不予你我交待一番?”
李韶无奈道:“你第一日领军?他已说的那般清楚,还要予你如何交待?”
李承志说到“退至汧阴县城,据城固守也无妨”那句之时,李韶便知道,东路军的职责就一个字:守。
潜意便是:哪怕梁军突然翻出秦岭,兵指关中。但只要东线不溃,他就绝不会回援。
就如他之前所言: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不使吐谷浑溃退,李承志定是不会回头。
李韶有些狐疑:为何一听吐谷浑出兵,李承志就如炸了毛的猫一样?
就因为一年之前,他差点因其命丧于武威城外?
但已阵斩慕容定,大仇早已得报,他还哪来这般大的怨气?
总不会是为了折于那一战的近百李氏家臣吧?
记得曾有传闻,李承志于武威城外的边墙下祭奠家臣之时曾对天起誓:他此生必灭吐谷浑,以报此仇。
想到这里,李韶又有些失笑。
便是李承志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也不至于如此幼稚:一百家臣而已……
今非昔比,李承志自是不会如此冲动,更不会如此儿戏。
但恼火也是真的。
他不是没想过吐谷浑也会来凑热闹,但没想到又如去年泾战之乱时,又是吐谷浑来当出头鸟?
感觉这吐谷浑是没完没了了,泾州之战时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竟一点记性都不长。一见有便宜可占,就像狼一样扑了上来,比谁都积极?
看来还是疼的不够厉害。
李承志唤来元鸷,交待他连夜整军,天亮便出发。又唤来达奚,让他先予李韶帐下听令,待张信义回返,再视形势而定。
之后,他便令李睿、李聪守在帐外,只余李亮并李松。
“炮营中火药还余几何?”
李松不假思索道:“雷罐并雷包统共还余一十二枚,另有散药八百余斤……”
一十二枚药包等同于无,至多也就是听个响。
散装火药听着好似很多,但这一种配方略有不同,一般都是拿来放火,或是放烟花当令信使用的,作用不大。
“火箭呢?”
“出兵之时带了足有三万,于沃野一战中所耗近六成,还余一万两千余支!”
“全部交给李亮,分发予泾州两营。再传令与承学,令其直往百里滩,我在西营等他。”
李松与李亮满面狐疑:才至大营三日,郎君为何又突然要去西营?
李承志狞声笑道:“吐谷浑来了,据刁整预估,已至清水三县的精骑足有上万。后续还有多少尚未可知,但定不在少数。”
吐谷浑、精骑上万?
叔侄二人不但一点都不慌,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有柔然杜仑部这个前车之鉴,多一个吐谷浑也不足为奇。
再相对而言,在他们看来反倒是吐谷浑要更好对付一些。
因为南军与叛军大都是步卒,能将地理因素利用到极致。即便无城可守,还可以据山、据林、据河而守。至不济还可以挖壕累墙、陈车摆阵。相对不利于火器的发挥。
且一打就是持久战,影响胜败的因素很多。
而骑兵之所以好打,原因无非在于“马”。
人好办,脑子一热或是咬咬牙,说不定就敢拼命。但马却靠的是本能。
未经特殊训练的战马,听到爆响、见到火光鲜有不惊的。所以骑兵只要进入火器的射程之内,除了溃败,再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这是李松这一年来在河西与诸杂胡部落多番交战后总结出来的经验,而且更在与杜仑部之战中验证过。
所以叔侄二人一点都不奇怪,为何听到吐谷浑的上万精骑天降一般的出没于西线之时,郎君不但未慌,反倒如此急于一战。
因为胜胜券在握,何惧之有?
二人连声应着,临出门时,李松又突生一计:“郎君:三郎此次押送火器北上,所携受训之马至多三四千,堪堪够泾州三营换乘。故而是否将虎骑所乘之马急训,以备不时之需?”
李松不讲,李承志还想不起来:都是未经特训的马,敌人的会惊,自家的自然也会惊。
而此行并不只是让吐谷浑溃败就算完的,当然是要尽可能的灭杀其主力,也好让见便宜就想占,见空子就想钻的伏连筹好好心疼一次。所以肯定需要炮营、弓营与骑兵联合作战的时候。
而李承志也不可能白白放任虎骑这种人型坦克而浪费,不然听到吐谷浑时,他第一个想到了是白甲旧部,第二个想到的就是虎骑。
“你不提我倒忘了?李睿,速去传令元鸷,待整军后来帐中见我……哦对,顺便知会父亲一声,明日出兵之事……”
李松与李亮满脸古怪。
别说李承志了,就连他们两个一时间也没想到李始贤,就跟隐了形似的。
也不知家主得知此情此景之后,会不会气的想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