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娃子有些听明白了,对面好像是自己人?
不对啊,桂军那帮瓜皮穿得可不是这身,人家穿得是灰蓝色,而且要是发觉前面有人,也会派个人远远朝天上放枪,难道这群人是别的部队的?
“这么说你们是第八独立团的人?”
“没错,劳资们就似独立团滴,你们似哪锅部分滴?”
对面没有回应,反而跑过来一个士兵,在仔细看了他们的军装之后,朝着后面大喊:“连长,么错,似自己淫。”
“快,离你们这最近的医护站在哪?我这有兄弟中弹了!”
傻墩瞅了下自己的刺刀,慌乱地插回刀鞘,挠头对祥娃子说:“祥子哥,好像打错人嘞。”
祥娃子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么,他又不是真的聋了。
这种擦枪走火的事情,其实很正常。
不说别的,就说独立团与桂军的那个团,双方就曾经死伤了近十人,都是摸不清底细开的枪,那种派个人到另一个地方开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商量出来的。
另一边的卢志勇看着五个中弹的兄弟心如刀绞,可他实在怪不了对方。
一个被机枪射中了三四个窟窿,当场就丢了命。
还有三个已经快要咽气,只是他还想尽力救下他们。
唯一那个轻伤的,是因为子弹穿过了左肩,问题应该不大,伤口只要不发炎就能活下来。
卢志勇安排士兵砍树枝解绑退做担架,等公鸡头带人赶过来,就发现那三个伤重的人,已经没救了。
几个与死去士兵关系不错的人,气得用枪指着公鸡头几个,被卢志勇喝令放下了枪。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情况谁也怨不了别人,死了只能怪自己倒霉,可看到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兄弟就这么没了,心中着实难受。
“老赵头,你去通知下二排三排,让他们快点跟上,咱们已经跟独立团的人接触上了。”
卢志勇下完命令,没有听到老赵头的回应,猛地想起刚才老赵头的样子,心里一突。
他急忙拨开众人,跑到那颗树下,就看到老赵头还依在那颗树后,只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看到他过来,老赵头努力朝他笑了笑,虽然那笑依旧很难看。
“卢娃子。”
卢志勇扒拉着对方四处查看伤口,终于在对方的右腰位置,看到了一片殷红。
“老赵头——快来人,看看有没有纱布了!”
老赵头费力摇头:“莫事,莫事,这点伤轻滴很。卢娃子,额想先跟你说几件事。”
卢志勇强忍着泪猛点头:“好,你说。”
老赵头慈祥地看着卢志勇,就像是看自己的儿子。
“卢娃子,别信那群当官滴,当官滴都拿额们不当人,额混了这么多年,算是看透咧。你似个好娃,可不似个好官,给额们留点种,莫要都派上去送死,好歹留个人,给额们这群人烧点纸钱。额们活得时候活滴苦,死咧,总不能再受苦咧!”
卢志勇知道老赵头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好拼命点头。
“老东西,我听进去了。”
老赵头看着已经默默围上来的众人,即使看到了公鸡头几人,也不在乎,依旧说道:“那独立团咋个样子,额不晓得,不过额晓得吃人嘴短滴道理。人家都用白面馍管饭,那定似要额们去拼命,额们命贱,不值钱,也就值几个白面馍咧。”
“哭个甚,你们命好,好歹有白面馍吃,额跟那几个倒霉鬼就只能想想咧。其实额就是想混几顿饱饭,有馍无馍都无所谓滴,额晓得额这要求很过分,可额愿意用这条命去换几顿饱饭……咳咳,咳咳,额觉得额这条命,能值上几顿饱饭。”
老赵头已经开始咳血,几个平日里受他恩惠的人,哭得跟泪人一样,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赵头眼睛已经开始望向北方,那里应该是故乡的方向。
“秀芬,老杠头,臭木匠,额老赵要来找你们咧……”
“老赵头……”
“老赵头!”
(Ps:老赵头本来就是个悲剧人物,不死不能反映出那个年代的人的无奈,要喷也轻点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