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林靠在一颗老树上,由于他这种伤员的拖累,行军的速度慢得出奇。
已经快十点了,原计划中午穿越这片林子,看样子下午三点能走出去,就算速度快了。
短短三个小时,已经休息了两次,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刚才他下令原地第三次休息,一边补充食水,一边等待快要掉队的人。
“二小。”
二小刚点完人头,端着一饭盒用凉水泡的炒面粉过来:“老大,没热水,凑合喝吧。”
李景林摆摆手:“有人掉队吗?”
二小低头将饭盒往前凑了凑:“没有。老大你现在别为这些杂事担忧了,赶紧将面糊糊喝了,好带兄弟们走出去。”
李景林看二小忍住扭腰的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撒谎。
这是二小的标志性动作,每当说谎就会如此。
有人掉队,这是正常的。
只是若是在林子里掉队,那活着的希望将十分渺茫。
二小的意思他明白,是想让他不要管掉队的人,先紧着将现在还活着的人带回去。
“掉队了几个?有没有团里的人?”
二小端着饭盒的手没动,半响之后可能知道瞒不过去后,才艰涩回道:“有三个,一个是连里的老人,昨天战斗肚子受伤,上一次休息的时候,还有人看到他,刚才再清点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李景林以手撑地直了直身子,劈头就问:“是谁?”
“张三水,年初进警卫连的那批。”
李景林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一个瘦弱江州人的形象。
那是一个个子较矮,却喜欢用一片树叶吹奏的人。
对方喜欢用一片树叶放进嘴里,发出难听的噪音,每当被人问起,都说是在唱家乡的民谣。
什么东西只要沾上乡愁,都会变得不一样。
李景林接过二小一直举着的饭盒,几口将十分稀的炒面粉喝掉,抹了抹嘴巴。
“让二排派一个人数齐整的班往后搜索,人不够,就从别的班里掉,机枪带上,花机关也带上一支。对了,要是碰到那两个溃兵,也一起带上。”
二小下意识就要反对:“老大……”
李景林直接将饭盒塞在二小的怀中,堵住对方没说出口的话。
“同时告诉所有人,就说我李某人说了,一个都不能少!”
树后面有几个溃兵,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就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骤然听到这么提气的话,几人只觉得胸中一股不知名的气流涌上。
一个都不能少!
听着最后这句话,几个溃兵眼中隐含热泪。
怪不得人家能打胜仗,有这样的长官,就是死都值了。
他们的要求真不高,只要长官能拿着他们当人,在命令中只要能感受一丝慰藉,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
哪怕是送死的命令!
一个年级较大的溃兵,带着四个人靠过来。
“长官,俺愿意带着手底下几个兄弟跟着去,俺只要求一点,长官能收编俺们几个,俺们要当长官你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