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从百度上搜了一个什么科幻小说,匆匆看了一遍就上了台,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记性实在不怎么好,一个精彩的故事讲得磕磕绊绊,下面的观众玩手机的玩手机,吃爆米花的吃爆米花,聊天的聊天,哪里有一个人在听她讲故事。
第二个轮到了林纾,他比白雪多了五六分钟的准备时间。
虽然林纾的数学实在很差,可他的表述能力其实不错,他的故事围绕着阿基里斯悖论进行,薄安安没有看到过那个故事,一时竟也觉得有些新奇,比听白雪的故事舒服了不少,而且林纾的表达配合着不时的拟音还有肢体动作,有不少观众的注意力都被他拉了回来。
终于轮到薄安安上去,和林纾击了掌,薄安安便握住了他递过来的话筒。
薄安安一上台,就有不少观众看了过来,如果说,林纾的故事仅仅是有些新意的话,凭借着曾经的阅读量,还有良好的台词功底站在了台中央的薄安安无疑让这个主题真正体现出了导演组选题的意义。
他们三个不知道,另外两个地方的其他嘉宾也经历了这一环节,只是,比起他们这一组至少还很认真的态度,另外两组实在讲不出来什么好故事,便出现了各种类型的搞怪。
薄安安开场便提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篇短科幻,在场的观众来到这里当然也是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的,有不少也都是很资深的科幻迷,一听到薄安安的开头,就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最喜欢的科幻小说家,叫柳文扬,我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看过一日囚,按照我们今天的主题,也就是时间和空间的话,一日囚无疑是一部非常适合拿来讲述的故事,但我更希望大家回去以后能看看它,我现在要讲的,是另一个关于我,的故事。”
“我发现我自己被困在了同一天,你们知道么,今天我所做的一切,在此之前,我已经做过17次了,在此之前,我还试着把导演干掉了一次,吃了好几顿霸王餐,还割了好几次腕,”薄安安说着,撸起运动服的袖子把自己的手臂露了出来,“但是你们看,这里什么都没有,我留下的那七八道刀疤,一道都没有。他们都消失了。”
“被困在同一天,是一件很无聊,无聊到让人绝望的事,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跳出循环,但是,我想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十分钟后,我会结束这一次的演讲,你们会有十五个人把票投给白雪,因为她的故事虽然不怎么样,可她长得好看。”台下顿时一阵哄笑,白雪忍不住黑了脸,却在摄像机面对着自己转过来的时候耸着肩笑了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我的记忆是连贯的,可是,这个世界每天晚上都会刷新,所以我特别好奇,这个世界是怎么恢复的。于是,在十三个小时以后,我曾把我行李箱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然后把摔碎砸碎的东西都弄了个稀巴烂,把被子泡在浴缸里吸满水。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忽然,我眨眼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眨眼,我只是无意识的那么做了。当我的眼睛再睁开,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到了今早凌晨十二点整的状态,甚至连我的行李箱都不在房间里了,因为我和我的行李箱在车上,还在机场到酒店的路上。”
“我的时间不再有新的一天,我停在了,这一天。”
“你们知道么,也许你们都是我的一个梦,一个我幻想出来的,停留在这一天的梦,可是我又曾在这里观察过你们无数遍,你们的一切我都清楚地不得了,甚至我还知道,就在这块荧幕后面,角落的缝隙里有一个洞,水泥墙上有一道小小的裂缝,那里面住着一家耗子兄弟,每天晚上都去农业馆偷东西吃……”
“我想看到阳光升起来,可是,如果那阳光是今天的阳光,而不是明天的,那么,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停留在这一天,无视任何秩序任何规律,无视一切法律一切道德,做我想做的事,就算我现在从楼上跳下去,我也只会骨折,肋骨会撕裂我的肺,可是等到我被送去医院,今晚十二点,当我眨眼,我又会健康的坐在车上,等待到达酒店,开始今天的录制。”
“我甚至死不了,只要我濒临死亡,或是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下一刻,我却又意识清醒的坐在车上。你们想象不到,我已经被折磨了多久。”
“那位蓝色t恤的先生,你的手机要响了,下一秒。”
薄安安话音刚落,一串嗡嗡的震动声就响了起来,全场哗然。
“是托儿吧,你们拍节目讲个故事还要找托儿?”有人质疑。
“我不是,”那蓝色t恤的青年也有些懵,看着薄安安,看着手机,竟然不敢接听。
“没事,接吧,”薄安安耸了耸肩,又看向边缘处一个女人,“那位女士,小心你的爆米花。”
话音刚落,那桶放在一旁的爆米花忽然翻倒了,虽然是因为一旁的小男孩一直在不停地晃悠,导致座椅也跟着轻轻地颤动才把爆米花弄了下去,可这样的情形,还是让很多人都忽然觉得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