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点头道:“不错,这些年来,我也已经想穿啦”
丁典道:“倘若你师妹对你一往情深,终于为你而死,那么,你也该为她而死了”
说完,丁典若有若无的把视线转到杨皓月那边
杨皓月假装四处看风景
狄云没有发现丁典的视线,突然省悟道:“那位凌小姐是为你死的?”
丁典道:“正是。她为我死了,现下我也就要为她死啦。我...我很高兴。她对我情深义重,我...我也待她不错。狄兄弟,别说我中毒无药可治,就是医治得好,我也不治了”
蓦然之间,狄云心中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伤心和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那当然是为了痛惜良友将逝,可是在内心深处,反而在羡慕他的幸福,因为在这世界上,有一个女子是真心诚意地爱他,甘愿为他而死,而他,也是同样深挚地报答了这番恩情。自己也有了一个愿意跟随他,和他同甘共苦的师妹,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丁典又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继续道:
“凌翰林的府门是朱红的大门,门口两只大石狮子,我是个江湖人,怎能贸然闯进去?我在门外踱了三个时辰,直踱到黄昏,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盼望什么”
“天快黑了,我还是没想到要离开,忽然间,旁边小门中出来了一个少女,悄悄地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傻瓜,你在这里还不走?小姐让你回家了!”
我一看,少女正是凌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我心中怦怦乱跳,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什么?”
她笑嘻嘻地道:“小姐和我赌了东西,赌你什么时候才走。我已赢了两个银指环,你还不走?”
听得她的话,此时我又惊又喜,道:“我在这里,小姐早知道了么?”
那丫鬟笑道:“我出来瞧了你好几次,你始终没见到我,你灵魂儿也不见了,是不是?”
她笑了笑,转身便走。我连忙道:“姐姐!”
她说:“怎么?”
我道:“听姐姐说,府上有几盆名种的绿菊花,我很想瞧瞧。不知道行不行?”
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伸手指着后园的一角红楼,说道:“我去求求小姐,要是她答允,就会把绿菊花放在那红楼的窗槛上”
“那天晚上,我在凌府外的石板上坐了一(和谐)夜”
“到第二天早晨,狄兄弟,我好福气,两盆淡绿的菊花真的出现在那窗槛之上。我知道一盆叫做‘春水碧波’,一盆叫做‘碧玉如意’,可是我心中想着的,只是放这两盆花的人”
“就在那时候,在那帘子后面,那张天下最美丽的脸庞悄悄地露出半面,向我凝望了一眼,满脸红晕,隐到了帘子之后,从此不再出现”
“狄兄弟,你大哥相貌丑陋,非富非贵,只是个流落江湖的草莽之徒,如何敢盼望得佳人垂青?只是从此之后,每天早晨,我总到凌府的后园外,向小姐窗槛瞧上半天。凌小姐倒也记着我,每天总是换一盆鲜花,放在窗槛之上”
“这样子的六个多月,不论大风大雨,大霜大雪,我天天早晨去赏花。凌小姐也总风雨不改地给我换一盆鲜花。她每天只看我一眼,决不看第二次,每看了这一眼,总是满脸红晕地隐到了帘子之后”
“然而我只要每天这样见到一次她的眼波、她脸上的红晕,那就心满意足。她从来没跟我说话,我也不敢开口说一句。以我的武功,轻轻一纵,便可跃上楼去,到了她身前。但我从来不敢对她有半分轻慢。至于写一封信来表达敬慕之忱,呵,那更是不敢了”
“那一年三月初五的夜里,有两个和尚到我家里来,忽然动手向我袭击。他们得知了消息,想抢神照经和剑诀”
“这两个和尚,便是‘血刀门’五僧中的二僧,这二僧一人被狄兄弟你料理了,一人被杨姑娘料理了。可是那时我还没练成神照经,武功远及不上他们,给这两个恶僧打得身负重伤,险些性命不保,后来我躲在马厩的草料堆中,这才脱难”
“这一场战斗我伤的着实不轻,足足躺了三个多月,才勉强能够起身。我一起床,撑了拐杖,挣扎着便到凌府的后园门外”
“但是,眼前的场景已经景物全非。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凌翰林已在三个月前搬了家。搬到什么地方,竟是谁也不知道”
“狄兄弟,杨姑娘,你想想,我这番失望,可比身上这些伤势厉害得多。我心中奇怪,凌翰林是武昌大名鼎鼎的人物,搬到了什么地方,决不至于谁也不知。可是我东查西问,花了不少财物气力,仍是没有半点头绪。这中间实在大有蹊跷。显然,凌翰林或许为了躲避仇家,或许另有特别原因,这才突然间举家迁徙,不知去向,凑巧的是,我受伤不久,她家里就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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