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石父知道,若是依靠他人,他这辈子也是没有可能获得继续前进一步的机会的,至于子孙加入门派之中?呵,那些大门大派都是一个个趴在他身上吸血的毒虫,总有一天会将自己扒皮吞干净。
他未尝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激进了,那一个个进了宫闱却再也没有出现的人都是他的前例,他们没有出来,那去哪里了?
宫廷之内可不会养闲人。
可是,他不甘如此。
他知道,自己虽然家财万贯,但是在其他人眼中,多半只是一只洗干净待宰的羔羊罢了,现在他还活着,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肥。
“请起请起。”
姬宫涅将虢石父扶起来,脸上带着笑容,显得有些和蔼可亲。
“事情之前就已经讲明白了,你有什么办法?”
没有一点客套,他也不配和自己客套,姬宫涅直截了当的问道。
一双虎目带着精光看向虢石父,带着极大的压迫感,身后似乎有一条黑色的巨龙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
“王上,小人有一法,如若不成,自当提头来见!”
虢石父开口说道。
他颤抖着双腿,仿佛随时都会倒地一样,但是他还是强行站着,稳定自己的心神回答道。
有些时候,一件事情由别人说出来和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就像是这一件事,如果事情办不成,那等待着虢石父的只有死亡一个结果,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带着极大的底气。
事实上,他也是有着一定的底气的。
这些日子,他见了许许多多的伶人进去,却再也没有出来过,难道是那些伶人不好笑?
不是,绝对不是!
以他一个商人的眼光来看,只是那些伶人引人发笑的档次太低了,那些贵人想要看到的,多半是更高级的人带来的滑稽之感。
“什么方法?”
“点燃烽火台!”
虢石父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以前为了防备西戎侵犯我们的镐京,在翻山一带建造了二十多座烽火台。当敌人打进来的时候,就一连串地放起烽火来,让邻近的诸侯瞧见,好出兵来勤王,这时候天下承平已久,烽火台早已无大用,倒不如将烽火点燃,让诸侯们上个大当,到时娘娘见了这些兵马来回做无用功,定然会发笑的。”
“大王不可!”
黑暗之中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随后一道紫色的光芒闪过,直奔虢石父眉心而去。
紫色的光芒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进贤阁的安静,那闪亮的光芒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空中仿佛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长线。
噗。
就在那道紫色的光芒要钻进虢石父眉心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出,挡住了其前行的道路。
碰到那只手,紫色的光芒仿佛碰到了天敌一样,一点一点逐渐泯灭,最终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枚发簪。
发簪兀自震动着,像是离了水垂死的鱼儿一样摆动不休,但是却被那只手掌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手掌握紧,一点点灰尘从掌心处簌簌掉落。
再看那手掌的主人,姬宫涅面色发黑,死死地盯着黑暗之中的那道身影。
“王上,此事不可啊!”
一个披着棕色长袍的老者从黑暗之中迈步出来,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姬宫涅,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甫一,随后跪伏在地,苦苦哀求道。
他知道,在未能解决掉那个进言的小人的时候,他就已经错过了这次机会。
“赵叔带,你可知道若不是你的儿子,此时你已经被我斩下了头颅高挂在城墙之上?”
姬宫涅看着赵叔带,双目之中没有一丁点的感情,有的只是满满的漠然。
这也就意味着,他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若不不是赵叔带的儿子向自己进献了这个美人,自己怎么也并不可能只是将这个冲撞了自己的老头子关了区区三年,甚至之后还把他安排到自己身边,现在看来,这个老头子倒是一点教训都没有吸取。
“你要明白,在这个国,我才是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拿走一点东西,哪怕我并不在意它的重要性。”
身后一条庞大的黑龙浮现,仿佛活物一样,身上一片片乌黑发亮的鳞甲轻轻抖动着。
这些鳞片最小的也有盘子大小,呈现出黑色,仿佛是一片片墨玉一般,看上去就仿佛是镀了一层光膜一样光华璀璨,在这些墨玉般的鳞片周围还有着许多纹理,这些纹理初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但是再多看两眼,甚至头脑都会有着隐隐约约令人心中惶恐不安、头脑晕眩的感觉,就像是其中蕴藏了天地至理,根本不容凡人窥伺。
“只有我给你的,你才能拿,我不给,你不能抢!”
“臣,明白!”
赵叔带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诚惶诚恐的回答道。
“但是王上,那些烽火台并非凡物,而是和镐京地脉相连,更是沟通了镐京的防护大阵,若是有事自然可以点燃,但是天下这般承平已久,若是贸贸然点燃烽火台,到时候我们……”
“你不用再说了!”
根本不给他将话讲完的机会,姬宫涅一拂衣袖,皱着眉头呵斥道。
“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到心里,既然这样,那你以后就不必在在我这里了。”
他是真的厌烦了,这些大道理赵叔带明白,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又何须他多言?
“可是王上……”
“你再多说一句,那就去侍奉先王吧。”
“……”
进贤阁安静了下来。
赵叔带依旧是额头抵着地板,但是这一次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去侍奉先王,但是他去侍奉先王了,谁又能看护着王上,守护着这个国家呢?
太傅已经去侍奉先王了,大周就仿佛是失去了做一只臂膀,这时候,他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这绝对不是畏惧!
“传我命令,三日后,点燃烽火台!”
姬宫涅赤着脚走出进贤阁,天空中飘落的雨滴好像是畏惧一样,在他头顶三丈处就兀自分开,仿佛是形成了一道雨水做成的冠冕,带着别样的威严。
脚下的积水也是缓缓分开,露出干燥的土地。
王之所在,便是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