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黑下去,他再看着天色慢慢微亮了起来,他身上也早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
但一天一夜,他一直都没有松开苏锦半点,哪怕自己身体冻得僵硬,他也只顾着死死抱紧了她。
他不记得自己会冷,他只记得,苏锦该冷得有多难受。
他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微弱,但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却自始至终不敢松懈下来。
巨大的困倦感席卷而来,但他强迫自己不能睡。
怕自己睡着了,手就会因为身体的本能,而将苏锦松开再推开来。
只有保持一丝清醒,他才还会记得,他是不能松手的。
四年前他松了一次手,将她折磨到体无完肤,自此以后,再也不要松手了。
窗外的天色浮起了鱼肚白,再到第一缕阳光照到窗上时,凌斯晏才终于开始感觉到,苏锦身上开始有了一丝温度。
她的身体终于不再持续地降温,而是开始有了轻微的回暖。
有了回暖,就意味着,她熬过来了。
体内没再继续滋生寒意,她很快就不会再冷了,不会再痛苦了。
凌斯晏抱紧了她,他一张脸因为冷,已经惨白不堪。
在终于感受到她身上的一丝温暖时,他心头压了一天一夜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他浑身发抖地用薄唇触碰她的额角,终于露出来一丝笑意,却又再也控制不住,掉下了眼泪。
活过二十多年,他似乎还从来没掉过眼泪,而这一次,却再也难以克制自己了。
他声音里带着发抖的狂喜:“熬过来了就好,熬过来了就好。”
苏锦的身体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折磨,终于逼出了体内蚀骨丹的毒性。
再醒来时,她的状态也很快好了不少,倒是凌斯晏,抱着冷冰冰的她过了一天一夜,就像是抱着一大坛子冰块。
苏锦一醒,凌斯晏就病倒了,他染上了极重的风寒,像是自己浑身所有的温度,都掏空给了苏锦了。
看苏锦总算熬了过来,一众下人也都松了口气。
只是等苏锦能下床用早膳了的时候,凌斯晏却是直接昏迷,被曾公公和墨染抬回了养心殿里去。
整个皇宫里的太医,前一刻还都聚集在苏锦的明玉宫这边,这下又都乌压压往养心殿里赶去了。
苏锦在殿内用着早膳的时候,眼见着凌斯晏被抬了出来,面色死白。
她努力想要装得不在意,但手里舀粥的勺子,还是不知怎么就掉到了地上去。
杏儿帮她换了个勺子,也不点破什么,只叹了口气道:
“陛下这是拼了自己的命,将主子您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
苏锦没吭声,但这一天一夜下来,她还是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内心,但太多次梦境和昏迷里,梦到的那个人,总是只有他。
人清醒时,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和行为。
可当意识模糊时,太多潜意识的东西,总是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苏锦将手里的勺子放下,看向杏儿:“杏儿,我想去趟北燕,将永乐带回来。”
杏儿面色大喜:“带回来?主子您终于想通了,想要带着太子跟小郡主,留在这宫里和陛下好好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