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潇投过来迷惑的目光,她解释道:“我们一般说的冥钞是指活人烧给死人的纸钱,所以带花纹,而眼前这个‘冥钞’,是死人烧给死人的,所以只需要愿力加持,有没有花纹其实都无所谓,那些花纹说白了是给我们这些凡人看的。”
“但这里面有些奇怪啊。”苏倾忽然啊了一声,一副想不通的样子。见其他人投过来询问的目光,她整理了下语句道:“如果说这种冥钞是死人烧给死人的,那桑长刁的三个家人和桑长刁都是亡故之人,为什么他们还要给桑长刁烧纸钱呢?”
这种行为,仔细一想,确实很怪异。
白潇和屈冰微微一愣,是啊,如果都是死人,应该不存在谁烧给谁这样的问题吧。但眼前的一幕,分明是一家三口在烧纸钱给桑长刁,烧的还是“白纸”。
白潇和屈冰都感到迷惑,忽然白潇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桑长刁的母亲、老婆、儿子,是在桑长刁之前去世的?”
屈冰听后,一抹诧异从脸上闪过,旋即恍然地点头:“倒是有这种可能!”
俞泽也惊讶道:“是啊,如果桑长刁的家人是在桑长刁之前去世的,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桑长刁的死是这么的无声无息,并且死后他的家人也没有宣扬,而是悄悄地给他设置灵堂了。”
一般而言,家里有人去世,肯定要设置灵堂,邀请亲朋过来悼念,再怎么也不会设置在储物间,这么草草了事。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比如他们已经没有能力为桑长刁办一场光明正大的追悼会。
“对了顾先生,你是他们的邻居,不知道他们一家人平时的感情怎么样?”白潇转头问边上的顾水涛。
顾水涛想了想道:“他们一家人的感情非常好,至少在我搬过来之后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而且桑长刁得病期间,他的老婆经常陪他出去散步,挺呵护备至的。”
“这么说一家人的感情还是挺不错的。”屈冰想了想,问道,“那桑长刁还有其他家人吗?”
陈警官道:“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桑长刁是家里的独子,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他母亲将他带大的。”
“那就不奇怪了,如果桑长刁的家人是在桑长刁之前就因煤气中毒而死亡,而他们又割舍不下病危的桑长刁一个人孤苦伶仃,最后连尸骨都没有人收敛,那么留下执念以亡者的身份陪伴桑长刁一段时间,最后再为他料理后事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其实还有一个信息可以佐证这种猜测。”说着,屈冰看向顾水涛,“你是前几天才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敲锣打鼓、诵经超度的声音的吧。”
见顾水涛表情木讷地点头,屈冰确认道:“事前没有动静,而直到事发前的几天才有响动,那说明桑长刁极有可能是近几天才去世的。而他的家人,却是在两个星期前就身亡了。警方破门进去,发现了桑长刁家人的尸体,而找不到桑长刁,那是因为桑长刁死后已经被他的家人安排在了储物间里!”
“可能是想为桑长刁过完头七……”白潇猜测道。
在民间,人死后每隔七天要设斋会祭奠一次,前后七次,共七七四十九天,其中第一个“七”称为头七,照例由死者的儿子为亡者设木主焚纸钱,并请人诵经;二七请道士还受生经;三七、四七是“散七”,由外甥或侄辈来做;五七倍受重视,另有“回煞”仪式;六七由女儿备酒饭,无女则由侄女;七七称“断七”,由丧家供奉酒菜祭奠,并诵经除灵等,仪式宣告结束。
当然现代很多人工作繁忙,已经不会做满全套“七”,可能会简化步骤,短时间内完成,但头七一般都会做满。
屈冰点点头,赞同白潇的说法:“所以桑长刁的家人将桑长刁的尸骨藏在储物间里,是想为他过完头七,这样也不至于桑长刁走得不安生,只是没想到这起灵祟事件最终还是被外人发现了……”
苏倾听到这,稍微地张了下嘴。她没想到,这起灵祟事件的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的执念,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顾水涛同样有些茫然,最早他对鬼怪之说是嗤之以鼻的,认为他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后来遇到了隔壁闹鬼,见证了鬼怪的真实存在后,内心又被浓浓的恐惧所笼罩。而现在,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内心的恐惧已然消散,他也只剩下感慨了。
原来鬼怪也是那么有情的啊。
整个事件中,大概就是桑长刁走得最安详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早在自己之前就因为意外而死亡,所以他也没有留下任何执念。
这时,白潇注意到,原本燃烧十分缓慢的烛火和三炷香正在发生变化,烛火的颜色慢慢恢复正常,由幽绿色变成了橙黄色,同时,那三炷香的火星也变成了正常颜色。不过有一点很反常,那就是香的燃烧的速度非常快,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快速燃烧着,照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一分钟,整炷香就会燃烧殆尽。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屈冰低声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蹲在火盆前的“三人”站了起来,儿子再在妻子的吩咐下给父亲磕了一次头,尔后,“三人”上前,将香坛里的香“拔”了出来,人手一支地拿在手里,面朝着门口方向,仿佛看见了门口的白潇等人似的,朝他们微微一笑,然后歉意地小小鞠了一躬,遂即,化作几缕虚幻的线条,消失不见。
此时,香坛里的三炷香正好熄灭,如同心事已了的一家三口一般。
算算日子,今天应该差不多正好完成头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