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混账东西,这都甚么时辰还在床上躺尸……”
说话就去揪自己家儿子耳朵,却那知耳朵重重揪了几圈儿,也不见他吭声,心道这小子今日竟硬气!
低头去看他,见儿子的脸色煞白,当下不由变了脸,伸手去拍他脸,
“小二……小二啊!”
入手只觉冰凉,自己儿子躺在床不动不摇,眼也不睁,口也不开,只鼻子里还有点儿气出来,这下他老子娘吓得魂儿都掉了,大呼小叫的出去叫人,左邻右舍闻讯过来瞧,有人帮着去城里叫了大夫,待到大夫气喘吁吁跑来一把脉,当下就摇头叹气道,
“这是心脉气窍淤堵,老夫以针灸扎穴位看看能不能打通,若是不成只怕……”
说着叹了一口气,旁人便问若是不成又如何?
“若是不成……心脉气窍被堵,时辰久了就是救过来人也废了!”
此话一出那二老立进哭成了一团,一旁的邻居一面让大夫施针,一面又道,
“你那大女婿乃是城里的军爷,快派了人去叫他回来瞧瞧,当官爷的人总归有法子的!”
二老一听立时醒悟过来,忙抹了眼泪求村里有马的人进城去叫自己女儿和女婿,那头万奎的婆娘得了消息吓得不成,忙叫家里的人去军营寻万奎,自己则先带了孩子们赶回娘家去。
只她回来也没有法子,大夫此时已施了针,床上的小子还是没有醒,又有人说原本好好的人,怎得一下子就成这样了,莫不是撞了邪?
当下又让人去寻神巫,在家里烧香跳神叽哩哇啦一通闹,也还是无法,待到万奎天黑时赶到这家中时,一家老小已是哭成了泪人,万奎是习武之人,过来一见小舅子的样儿,立时便明白这是着了人的道了。
只自己小舅子虽说是个无赖,但也不过吃喝嫖赌与乡里的那帮泥腿子打个架罢了,怎会惹上江湖中人!
万奎见岳父一家子正泪眼巴巴的看着他,虽是心中没底也只能宽言安慰道,
“无碍的,不过是被人下了江湖的手法,这种手法我倒是听说过的,也能解一些……”
只是江湖手法各有千秋,虽说一理通百理通,能解却不是能全解,施救时中间出了一点岔子就是害人了!
只他那婆娘听说有解立时催着他快动手,
“当家的,你倒是快动手啊!那大夫说过再耽搁久了人便废了!”
万奎无奈硬着头皮上去在小舅子身上连连点戳,这一回那小子倒是有了动静,睁开眼大叫一声,
“疼死我了!”
却是一偏头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众人见状大惊,万奎刚要说话,却听窗外头有人道,
“你倒是胆子大,不怕当真把你小舅子弄残了!”
万奎一惊脸上一沉,忙喝道,
“甚么人?”
外头人应道,
“你出来瞧瞧便知晓我是谁了?”
万奎一把推开吓得脚软的婆娘,持了放在一旁的钢刀便冲出了门外,见那院中站着一个年青男子,面容普通,身材中等,见他出来便冲他点头道,
“万老三,你好啊!”
一声“你好啊”却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万奎一见那有不认得的,当下面如死灰,
“燕杰!你……你……你果然没死!”
燕杰冲他一笑道,
“你自然是盼着我死的,只可惜我命大死不了,现下倒要轮着你了……”
说话间眯眼看了看里间,
“你是想在这处,还是换了地儿?念在大家都是蒲国公府一脉,许你挑一个!”
万奎前头做了何事心时清楚,现下见燕杰毫发无伤的回来,便心知此命休矣,只他倒也光棍当下应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下的事儿用我一条命抵了就是,只求你放过我的妻小!”
燕杰应道,
“你放心,蒲国公府做事向来仁厚,你一人之事不会牵连家人!”
万奎闻言苦笑两声转身对里头屋中,自窗户中畏缩探头的婆娘道,
“孩子他娘,我走了,你把孩子好好养大!”
一家人懵懂莫名,眼瞧着他跟着陌生的男子出了大门……
万奎跟着燕杰出来到了村口一处小树林,一进去便见有人负手立在那里,万奎一见他背影便缓了脚步,
“你……”
那人转过脸来冲他冷冷一笑,
“万老三,你如今真是长进了!我蒲国公府有甚么对不住你,倒要你如此害我!”
万奎一愣半晌才醒悟过来,当下扑通跪到了地上哭道,
“小爷……小爷,我……我竟没想到是您!您怎么会到大同……早知是您在那商队之中,小的……小的必不会……必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