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同两个丫头抱着丑奴进里头院子去,新娘子正在丫头们的伺候下妆扮着呢,听着外头喧闹也是心儿一阵乱跳,见着丑奴过来便笑着拉他的手,又问他道,
“丑奴,他们在外头做甚么呀?”
丑奴脆生生应道,
“新郎倌儿在背房中十八式!”
这房里众人听了先是一静,继而也哄堂大笑了起来,羞得方娘子脸上粉黛不施,也是面红过耳,不由啐了一口道,
“真是坏心眼儿,教坏了孩子!”
外头长思硬着头皮背了一篇,奉上叫门的喜银,宝生这才笑着让开了路,众人一哄而上挤入门中,却见得那院子当中又有众多娘子军,一个个俏脸带笑,眉目含春的盯着他们,这帮单身的军汉们立时两眼放光,个个往那面前挤,舔着脸叫道,
“小娘子们有何考较,我等必一力受了!”
说话间,却见得一个个俏娇娘自身后摸出一根根光滑滑,粗短短的洗衣棒来,
春芽上前一步,一扬手问道,
“新娘子有话要问新郎倌儿,你们谁上前接话!”
众人一团忙乱却是将最前头一个躲闪不及的推了上去抵挡,只听春芽一棒子打在那人身上,娇声问道,
“敢问新郎倌儿,日后谁当家?”
长思忙道,
“夫人当家,夫人当家!”
夏竹上来又要打,前头那人忙退了开去,众人推了第二个上去,
“敢问新郎倌儿,家中银两谁掌管?”
这一位背上挨了一下,哎哟哟叫唤着退了下来,
“夫人掌管!夫人掌管!”
秋兰又上来兜头又打,这一位沉身纳气却是使了胳膊抵挡,
“敢问新郎倌儿,以后可听话?”
“夫人叫往东,决不往西!”
冬雪又上来问道,
“敢问新郎倌儿以后生几个娃!”
众人听了都笑,齐声声道,
“生十个娃!”
那边众女立时变脸喝道,
“又不是母猪那生得了这么多娃!胡说八道,该打!”
一时间围上来棍棒相加,打得乒乓做响,这些个娇滴滴看着柔弱的美人儿,动起手来却是半点儿不手软,这些男子们虽说个个身强力壮,皮糙肉厚,只打得多了也是疼,这厢又不敢还手,只得抱了头躬着身子挡着,护了新郎倌儿到了内院。
在那院门之前却是站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见着长思一言不发,将白嫩嫩的小手一伸,一旁众人忙奉上备好的喜银,丑奴低头瞧了瞧皱着鼻子摇头,
“太少!”
旁人又奉上,丑奴只摇头说少,却是拿眼儿瞪着不让人进门,众人都知这位小爷乃是个金疙瘩,也无人敢惹他,被他挡在门前一时寸进不得,只好不停的奉上喜银。
里头方娘子听得喧闹声渐大,只迟迟不能进来,不由有些心急,叫了喜娘将红盖头盖在了头上,坐在那处低低道,
“这时辰快到了吧!”
喜娘笑道,
“新娘子放心!决不会错过吉时的!”
方娘子催道,
“你出去瞧瞧吧!”
喜娘笑着出去了,屋子里两个小丫头陪着新娘子,方娘子坐在那处只听得两个小丫头突然各自哎呀一声,
“怎么了?”
她这一句刚问出口,便觉着身子一麻,将她扛上了肩头,天旋地转之间头朝下被人自屋后窗户里扛了出去。
方娘子吓得不成,想高声大叫,只嘴里发不声儿来,伏在那人肩头上,只眼见得一双男人大脚时隐时现,身子忽高忽低,眼前景象变换,也不知被人弄到了甚么地儿!
“救我!救我!长思……长思……”
心里叫着眼泪却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那男人似是有所察觉,脚下停了停口中说话道,
“你别哭了!即便是让你恨我,我也不会让你嫁给旁人的!”
方娘子听这人说话有股子怪腔调,却是从未听过了,
“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呀!”
在心里大叫着,却不能阻了那男人的脚步,不多时就被人塞进了一辆马车之中,上头扯了东西将她遮的严严实实,那男人跳上去赶了马车便哒哒哒的往前头奔去。
只那头宅子里好不易让小爷点了头,让开路去,众人进去请新娘子,看热闹的喜娘进去见着歪倒在地的两个小丫头,不由尖叫了一声,
“新娘子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