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几日辽人还未攻城,先歇息一番,好好安抚手下将士,以备之后大战!”
“喏!”
众将应声,纷纷拱手施礼,之后依次退出了大帐,从头至尾却是将那高高坐在上头的陛下燕守敬视做无物一般。
这一帮军中汉子都是自尸山血海之中真刀真剑拼杀出来的,平生自是最瞧不惯那些没有血性,临场下软蛋的货色,只自家皇帝是这样的,心里虽鄙夷面上自然不显,这厢两位大将军在上头议军事,也未曾问过官家的意思,他们自然也不必越过上级,硬去做那摇尾摆首讨好之状,只将他视做上头木头雕的菩萨就是。
待得众人都散去,司徒戌与关振邦才转身冲着燕守敬行礼道,
“陛下,这几日也是劳累,还要多多歇息!”
另一个也道,
“陛下,前头在路上便受了风寒,趁着这几日战事稍缓,将养身子才是要紧!”
燕守敬见这情势倒是毫不在乎两人将他架空,只做了一个摆设,他人再浑,在亲眼目睹过几日的残酷拼杀之后,也知晓是自己脑子发热往这火坑里跳,将自己同这一干子守将绑在了一处。
他们胜自己便胜,能安安心心回去继续做自己的太平皇帝,若是他们败了,自己这皇帝也算是做到头了!
当下也是乖乖坐在上头,不敢多插一句嘴,待得人都走光了,才心存侥幸的问道,
“如此连番恶战,说不得辽人惧怕了,不再来攻了呢!”
二人一听都是摇头苦笑,关振邦应道,
“陛下不知,辽人与我们汉人不同,辽皇手下虽兵多将广,但多是以大大小小的部族集聚而成,这些部族虽明里效忠辽皇,实则暗地下是忠于部族,跟着大军出征就是为了能攻破我们的边城,抢入中原富庶之地烧杀抢夺一番,虽说个个战力强悍但却是一盘散沙……”
司徒戌也点头接着道,
“他们乃是一盘散沙,若是人马损失到了一定之数,为了部族安危必会生出退缩之意,若是往年再打上几场似前头那般伤亡的仗,他们必会自家起了内讧,然后退却,偏今年他们人数太多,便是死了十来万人也不显颓势,因而之后必还有恶仗!”
燕守敬听得脸上变色,想了想问道,
“那……我军损失如何?”
二人相视一眼,关振邦道,
“我军虽说损失小些,但本就人数约比辽人一半,又要分散各处防守,多仗着城防坚固才能守了国门,若有恶战还需拼死抵抗才是!”
关振邦说的是实话,这话讲的是胜负难料,实则还是有敌强我弱之嫌,“拼死抵抗”若是不“拼死”的话,说不得便抵抗不了了!
燕守敬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司徒戌知他脾气,见他如此忙道,
“陛下放心!守边的将士都是精兵强将,前头辽人攻城未果,已是锐气尽失,便是再来已不复勇猛,我军必能守得城池保卫国门的!”
“唔!”
燕守敬闻言点了点头,却是低头不语。
两位将军辞了燕守敬出来,关振邦却是有些疑惑,
“陛下为何似有怕惧?”
司徒戌却是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他肩头,
“关老将军,久不在临安对我们这位新帝不甚了解,倒也不怪您不知晓……”
燕守敬久在京城,如今更是在后宫娇奢无度,平生最大的阵仗怕只有脂粉阵了,那里见过这种真刀见血的厮杀场面,不怕才是怪了!
唉……这样的皇帝,高高在上不被人知晓倒也罢了,若是让这帮子骄兵悍将瞧出来陛下真面目,只怕于士气大有损伤啊!
不过关振邦身居大将军之位,却是不能不让他知晓,当下略略向关振邦提了一提前头燕守敬的所做做为,关振邦长年驻守北面,虽说是性子耿直,但经年的老将也是明白人,由司徒戌一点,他便晓得了,不由长叹一声眼望南面应道,
“想当年太祖风采……实在有损他老人家威名!”
以他瞧着,蒲国公世子倒是有几分太祖勇悍之风,司徒戌见他此状也是心惊,
“前头广陵向我暗示,我都不曾点头,一来司徒家受先皇器重,不愿负了新帝,二来此事实乃火中取栗之举,危险万分,我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南儿他们几兄弟思虑,只如今看来陛下如此,长久以往便是广陵无有此心,那大宝之位也要换人坐了,总归广陵坐上去,倒比旁人还要强上几分的!”
想到这处心思却是动摇起来。
却不说司徒戌与关振邦如何想,又说那穆红鸾偷到了萧野花的监国玉玺,便悄悄儿溜出了太后寝宫,却是回到了自己那大帐之中,她回去时众人半点没有分觉,待得榻上的女子与她换了衣裳,自己侧躺在上头,伸手一摸那怀中的盒子却是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