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事事,确都如她所料。
她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气氛一触即燃。
“这孩子老实,你就别戏弄他了。”
鬼头张忍不住站出来开始为葛中离说话,他见葛中离不懂得如何自辩,事事都被无殇牵着鼻子走,有些看不过去。
无殇这才上前两步,慢悠悠取走了葛中离手中的杯子,“好,就为了这拈花,你们去吧。”
葛中离知道不能隐瞒,因为在无殇的面前,不论是谁都藏不住自己的秘密。
他也并不打算隐瞒,君子坦荡荡,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是不敢承认的。
几个人,抬着棺材,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鬼头张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才自嘲道,“我原以为,是我在帮你劝你,没想到,倒是我自作聪明了。”
无殇轻嗯了一声,没做回答。
“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哪里会需要我的提醒。你早已把天下人二十年后的日子都算得明明白白了,又怎么会意气用事呢。是那傻小子跟我,都进了你的局。”鬼头张说罢,也准备拂袖离去。
“慢着。”
无殇突然叫住了他,转身回到台前,取下了那把刚刚鬼头张送来的无名刀。
“怎么?”
鬼头张面对无殇时,也自然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他信任顾承风,可以保他一世之安,所以他躲进了渝州,是因为他知道顾承风是个言出必诺的人。
可是,他却不信任无殇。
猜不透的人,他永远都不会信任。
“你也知道,这把刀实在是太过普通,太易损毁。”
无殇细细打量着这把刀,虽然刀已重铸,但这些年修过了多少次,她比顾影都算得更明白。
行走江湖,如果只是带着这样一把刀,难免不出什么意外。
“我本是想,日子久了,小影儿就看得透彻了。却不曾想,他如他的娘亲一般,执拗得很。即使看破了,还是要固执地选择那条不归路。我找你,是想请你做件事。”
“难道……”
鬼头张的瞳孔突然放大,颤颤巍巍地接过了这把刀。
无殇默默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是铸刀古法,可能世上,只有你一人懂了。我想让它开灵刃,注刀魂。”
鬼头张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着,“开灵刃,注刀魂,这是有违天道的事。且不说秘术失传已久,现今早已无人敢尝试。不说即便是当年家师,也不一定能成功。只说历代涉及此禁术的铸器师,皆没有一个好下场。赤髓,赤髓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自古赤髓所择之主,也都没有一个是好下场。”
“如果你担心自身安危,那你大可放心。我可以保证,你若不肯做,一定会比做了死的更早。”
无殇的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她只是平淡地陈述着,一个理所当然的威胁。
“开灵刃可以,我需要一样东西,可能,你会有。”
无殇有些迟疑地看着他,若论洞悉人心,没有人比她在行,可这涉及铸刀之说,她便远远不及了。
“鲛人泪。”
鬼头张看着无殇脸上微微浮现出的复杂的表情,终于也有轮到他笑的时候。
海中鲛人泪,是极其稀罕之物,若不是王宫贵胄私藏,那便是海上缥缈仙山境遇。
鬼头张却单单直接找她要,意图已足够明确。
“原来,你早知道我是……呵,老狐狸。”无殇话说了一半,知道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比阁下略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