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火听完最后往赵凯缩头回去的地方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背身而去。当小龙在看到败尽主力,只剩一人的阿火没有逞一时之快做出拼死一搏的举动后,稍加感慨地说道,“通过此役,让我们明白了电竞社并不是一枝独秀,而是百花齐放的同时,也让我们见识到了一支战队逐渐走向成熟的一面。”
“在有些人看来,QM战队的阿火选手此时选择退缩是一种懦夫的行为,但在熟悉绝地求生比赛规则的资深观众看来,这是最为常见的弃车保帅。要知道,一个人头的分数是十分,而一个排名的差距可能就是五十到上百分。孰轻孰重,恐怕不用我过多赘述了吧。”
虽然小龙极力地想要帮助QM战队扭转之前莽撞的决定而带来的负面印象,但这就和一扇门只能防君子而无法杜小人一样。带着头脑来看比赛的人自然将小龙的话听进了心里,但那些一门心思为喷而喷的人和那些网络上的杠精们,可不在乎孰是孰非。
哪里有风波,哪里就会出现他们的身影。他们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任何一个种类的解说,都不能带着主观性的立场去评判任何一场比赛。小龙对QM战队无亲无故,这么帮衬,只不过是尽了一名职业解说的本分。
鲨鱼杯争霸赛第二天的比赛慢慢接近到了尾声,那些前期不显山露水的老牌强队纷纷开始发力。而那些在第一天就崭露头角的新兴战队则恰好与之相反,不仅显露出颓势,还因为过早的使用完三板斧,让那些经验老道的老牌强队给很快研究出了应对良策,并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这其中,飞的最高,众多烟火中最闪亮的电竞社,就成了舆论大肆抨击的首选目标。
前面夸得有多狠,现在骂得就有多惨。孙尧圣身为电竞社的队长,又是其中最夺目的头号招牌,自然成了重点照顾的对象。
在赵凯浴血奋战的那段时间里,直播间里的骂声相对平和了许多。毕竟现在已是全民互联网时代,过于低级的煽风点火大多数人是不屑于顾的。他们可以被当枪使,但绝不甘心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傻子,这两者是有本质的区别。
换句话说,你要利用这些吃瓜群众,你得找到一根线索,让这群自诩诸葛卧龙的键盘侠们脑洞大开,跟着你设计好的蛛丝马迹一步步走进你精心设计好的陷阱。只有环环相扣又犹抱琵琶半遮面,才会让这群得到了满足感的“福尔摩斯”们为你所用。
可当使出浑身解数,榨干了所有精力的赵凯终因寡不敌众倒在了倒数第三波安全区外。那些蓄谋已久的“网络暴民”们个个如同闻腥的鲨鱼,迫不及待地张着血盆大口,疯狂地撕咬着失去了光环庇护的电竞社。至于孙尧圣,从“神”到“魔”,也就三言两语的事,甚至网上还流传出了孙尧圣肆意打压队伍中其他队员的小道消息。
你要问这条消息从哪来的,凭空捏造还需要追本溯源?至于有没有人信,赵凯这一场的发挥难道不是最好的佐证?
筋疲力尽的赵凯仿佛将一天的精力全部挥霍在了这一场比赛上,可结果依旧冰冷的让人失望。
常衡上前安慰道,“别沮丧了,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到的一切。”
“不,我还能更好。”赵凯闭着眼睛,依靠在椅子上说道。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第十一名,常衡觉得上面的几个汉字格外的刺眼。
“下次一定会吃鸡。”
短短的七个字如同七根钢针扎进了身体里,在身负重任的情况下,自己屡屡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将整支队伍一点一点地引向深渊。
常衡这时候觉得辜负最多的反而不是将指挥大旗放心交给自己的孙尧圣,也不是剩下来的胡天一和赵凯,更不是初来乍到的朱晓飞,而是自己。
他觉得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最对不起的,是自己。
无数个日日夜夜,通宵达旦的练习比赛。放弃了社交,怠慢了学业,甚至因为游戏中的几次失误,从而将暴躁的情绪发泄在了为数不多的亲人和朋友头上。
当众叛亲离的悲凉都无法换来渴望的成功后,常衡逐渐迷茫,开始怀疑。
“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游戏这条路对于自己来说,是通天大道还是误入歧途?甚至,之前那些所谓的天赋是不是只是自欺欺人的笑话而已,可悲的是自己居然信以为真。”
那种在第一天被彻底针对致死的无力感,再一次侵袭而来。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了孙尧圣的悉心开导,在他身旁的,同样是一个内心正在天人交战的失败者。
天才之所以令人嫉妒,与生俱来的天赋倒是其次,反而是那种到手功名对于天才们来说只是喝水吃饭,少了一顿就捶胸顿足,仿佛天塌了一般。
如此一比,那些终于挤开千军万马,侥幸拿了一次第一的平凡人们,顿时就没了继续庆祝下去的心情。
原来咱们拼死拼活只是为了蹭上人家的一顿家常饭,这么一想,那些拿了第一个的普通人并不觉得这是荣袍加身,更像是一种天才们粗心大意后的施舍。
可无论心思有多奇葩,比赛终归是要继续进行的。
而当三局的比赛全部统计下来,今晚的头名仍然让人大跌眼镜。
“KQS?你们有谁听说过这个战队吗?”
“没有,该不会又是一个大学生的战队吧?我现在听到“大学生”这三个字就怕。”
“恐怕八九不离十,其它的战队我们以前好歹都有过印象,顶多就是内部的人员调动而已,可KQS这支战队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我都是第一次看到。不过,那个叫长歌的新人是真的猛啊,一个人硬是蹲掉了一个队,这耐心,这枪法,我只得其一,恐怕都能成为妹子们心中的超级大神了吧。”
这名观众说的正是刚刚结束不久前的那场比赛,长歌在一处山头发现了敌人的存在。但他并没有贸然的下手,更没有呼叫支援,而是潜伏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猎物的上钩。
在新的一轮安全区标明以后,那支队伍的藏身之处就成了圈外的死亡禁区,到了非要转移的时刻。而长歌早就计算过对方可能行进的路线,自己这一边,无疑是风险最小,距离最短的那一条。
长歌心中只有一个担忧,那就是怕对方有车。这样一来,自己的苦苦蹲守无疑会大打折扣。哪怕司机的技术再差,自己的枪法再好,顶多也就能收下一到两个人头的保护费。而徒步则不然,自己这座山头啥都不多,石头却是遍地就是,自己可以随意的在其中辗转腾挪,别说对面只是一支三人的残队,哪怕是四人的满编队,长歌觉得自己的胃口也足以全部吞下。
事实也证明了长歌的牙好胃口就好,在看到三个人吭哧吭哧地一路小跑过来后,长歌终于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那是在饥肠辘辘之后,看到三只肥鸡主动上门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