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玄元子押送黑羽至天庭,交由餐霞宫主处置,沈辰一听她说起下界之事,对魏十七神通手段,颇为看高,却不想转眼之间,便得以亲睹此人。他打量了魏十七几眼,温言道:“久闻道友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少年英雄。祁丙系我碧落殿接引使者,道友得他接引,飞升天庭,按例,当于餐霞宫择一殿安顿,天庭之中人族修士寥寥无几,依我之见,道友不如就入我殿中,先担当轮值,如有不解之处,可向玄元道友讨教,彼此也可有个照应,不知意下如何?”
天庭四宫二十八殿,魏十七所知,也只有广恒、碧落、五湖、紫府、碧城之名,于内情一无所知,即是充当走卒,在哪里都一样,难得沈辰一如此客气,又有玄元子这位来自大瀛洲的“旧相识”,当下毫不犹豫应允下来。
沈辰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餐霞宫七殿,他自忖不逊色于任一位殿主,只可惜碧落殿素来人丁单薄,无力与紫府殿、五湖殿争一时之长短,此番祁丙运气不错,立下大功,将魏十七接引至此,此子身怀天启宝珠,杀伐之器颇为难得,他打算先斩后奏,待木已成舟,再向餐霞宫主提及此事。
他朝魏十七点点头,默运玄功,从眉心挤出一道符诏,伸手一指,祭在空中。符诏缓缓飘至魏十七头顶,化作一道金光,从颅顶倏地钻入体内,经络窍穴,骨肉脏腑,肌理毛孔,每一处都扫过,最终长驱直入,重又凝成符诏,悬于丹田之中。以魏十七之能,竟不能拒之分毫,只能任其施为,他暗自心惊,真仙之上更无境,虽无境界之分,其中的差别,却判若云泥。
沈辰一道:“这一道碧落符置于丹田之中,道友便是我殿中之人,先为轮值,不得擅离值守,积功而至供奉,四宫二十八殿,可自由行走,但无命不可擅出天庭,及至执掌一殿,自能将此符炼去,也就无须守那许多规矩了。”
魏十七心知肚明,关键就在于“积功”二字。
沈辰一神色黯淡了数分,显然凝成这道“碧落符”亦非全无代价,他也不跟魏十七客套,挥挥手命他退下,并叮嘱他七日之后再来见他,另有要事相瞩。魏十七见他合上双眼,惜字如金,隐约猜到了几分,执掌一殿虽然风光,却绝非易事,单是掌控麾下轮值供奉,便要耗费不少心力,不过转念一想,也确是这个理,真仙大都桀骜不驯,行事肆无忌惮,似星罗洲浮白岭鱼娥这般好/性情的,屈指可数,若无符诏加以约束,保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心中转着念头,缓步退出碧落殿,踏出殿门,早望见玄元子逗留未去,似乎在等候自己。
魏十七迎上前去与其见礼,略略寒暄了几句,玄元子毫不客气,眸中星云转动,将他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微有些诧异,问道:“沈殿主邀你入碧落殿了?”
魏十七坦言道:“确有此事。同处一殿,也是有缘,日后还望道友提携一二,下界结下的芥蒂,日后有缘,自当弥补。”
他把话说开了,玄元子倒也有些释然,毁了道门万载基业,坏了她遗下的一具化身,这些都是小事,同出一洲,同处一殿,相互扶持才是道理,纯阳子师兄虽然对她照拂有加,毕竟身处王京宫,有些时候鞭长莫及,异域争斗非同儿戏,多一人支撑,便是生门所在。她沉默片刻,展颜一笑,道:“既入天庭,尘缘尽去,往日种种,何须介怀,道友无须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