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嘉听得脸色大变,心中立刻浮现出了那句可怖的话,不由生出几分杀机。无奈当时在场的不知有多少人,就是想灭口也寻不到时机借口,他也只得暗自恼恨而已。反倒是王姬离幽嫣然一笑,显然不以为意:“嘉儿乃是我唯一的儿子,那刺客临死前的话又怎可取信于人,不过意图挑拨而已,兴平君殿下不必忧心!”她斜睨了一眼丈夫的表情,又似突然想起了一事,“若是论起辈分,我该算是你的姑母,今后你便无需一口一个君侯夫人的。你大可称呼主上为姑父,称呼我为姑母即可!至于嘉儿么,横竖长你几岁,称呼一声大哥也就是了!”
这一句话来得突然,别说练钧如有几分措手不及,就连一旁的周侯樊威擎也是微微色变,许久才明白了其中深意。“夫人此议颇佳,寡人既是天子妹婿,就僭越几分,称呼兴平君殿下其名可好?如今嘉儿冠礼在即,这样尚可更加亲近几分。”
练钧如自知眼前乃是寄人篱下,连忙躬身一礼道:“姑母此议甚好,今后侄儿便要请姑父和姑母多多照顾了!”若是换作从前,这种虚词敷衍的勾当他是最为痛恨的,但眼下为了保全自己,更为了保全远在华都的父母,他便不得不这样做。不管曾经如何萌生死志,如今他都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心志自然是不同以往。“侄儿自幼便是父王暗中抚养长大,从未受过几分亲情,如今姑父姑母如此关怀,实在令我心中感激。”他一时意动,竟是真的垂下泪来,身旁诸人无不侧目。
饶是樊威擎和离幽先前曾经百般怀疑过这个少年的身份,此时也是有几分悸动。他们都知道华王姜离的那个嫡亲弟弟死得早,是否留下子嗣也是无从得知,所以对姜如这个突然冒出来,声称是华王姜离义子的少年颇有些怀疑。不过,中州王室的直系子嗣如今极为艰难,能够掌握一个,将来兴许便可以挟天子而令诸侯。
“唉,我苦命的侄儿!”离幽前行几步,竟是轻轻地将练钧如揽在怀中,目光中现出无限慈爱和温柔之意,“我那兄长行事常常瞻前顾后,唯有这件事处置妥当,若是任你在封地中长大,便真的苦了你。如儿,你如今乃是陛下的义子,说不定将来还要继承华王大位,万不可如此懦弱,一定得坚强起来才是,知道了么?”说着说着,她的眼中已尽是水光,须臾便泪如泉涌。
练钧如唯唯诺诺地听了,表面装得感动无比,心中却是觉得可笑得紧,先是假冒使尊,随即又是假冒那个子虚乌有的兴平君姜如,他在这个世界竟是和假冒有缘,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不待他答话,周侯樊威擎便上前劝解开了,“夫人,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唔,让如儿和嘉儿住在一起,他们兄弟俩便能更加亲近,这样不就行了么?”他又指指后头几乎呆若木鸡的许凡彬等四人,笑吟吟地道,“再说了,四国英才皆伴在如儿身旁,你还担心他作甚?”
樊嘉早已被眼前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瞅着正好有空挡,连忙点头称是。“父侯说得是,如今四弟去了华都,儿臣正好就少了伴儿,现在如弟奉了天子旨意前来出席儿臣冠礼,乃是天赐良机让他得享亲情,母夫人就不要再悲伤了!”
离幽这才止了悲声,转身用帕子拭去了脸上泪痕,这才强打着笑脸道:“好了,今日你们都受了惊,便不用先回嘉儿的公子府,本宫在昭阳殿中为你们设宴压惊,至于主上就去忙国务好了!”她冲樊威擎丢了一个眼色之后,这位周侯便只得苦笑着离去,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练钧如等人。
离幽纤手一挥,旁边便有内侍婢女匆匆前去准备,而这位周侯夫人,中州王姬便展开了她独特的攻势。那种惊人的媚惑之态下,饶是斗昌等人见惯美女,也是禁不住被其套出了众多话语,而早有准备的洛欣坚和许凡彬则是苦苦抵挡,背后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此刻,连同一样招架不住那温柔话语的练钧如在内,众人都见识到了这位幽夫人的水磨功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