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凶残行径顿时镇住了所有人,也不知是谁突然叫嚷了一声,周围众人个个退开了几步,却无一人敢指责他的作为。刚才的那句话清清楚楚,伍形易一口咬定老妇乃是他国奸细,又口口声声地自称“本座”,久居边城的百姓自然知道好歹,怕担干系的都溜了干净,其他人则煞白着脸站在不远处,聚过来的人也愈来愈多了。
匆匆赶来的数十个军士在辨认出伍形易身份后,立刻设法驱赶所有围观百姓,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呼:“草菅人命的恶贼,还我母亲命来!”
三个手持解腕尖刀的彪形大汉突然排开人群冲了进来,状若疯虎地朝伍形易三人杀去,铜铃一般的眼睛瞪得老大。三人早有默契,一个抖手就朝四周百姓和那些军士扔出几包石灰粉,又弹出几个球状物体,另两个则脱手掷出匕首,怒吼一声主攻两个扈从。随着那几个小球落地,浓密呛人的白烟笼罩了方圆十丈之地。
伍形易终于动怒了,目光中闪过森然杀机,随手将剑鞘交于左手,横剑胸前,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周围动静,白烟虽然能惑他人耳目,对他却是作用有限。果然,趁着所有人都陷入了慌乱的当口,人群中又跃出了数条人影,这一次个个都是黑巾蒙面,五个剑士五个刀手,将他团团在了其中。
望着那十柄明晃晃的利刃,伍形易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突然仰天清啸三声。他有十足把握对付这些人,却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后手,因此不得不呼唤援兵。挥剑荡开一柄直冲中腑的利刃,他脚下的步子突然更快了,整个人也逐渐化作了虚影,轻烟似的穿梭在十人之中,时不时出招骚扰,却绝不与对方短兵相接。眼下情势诡异,他打的就是拖延时间的主意,更想要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花招。
然而,两个扈从那边传来的惨哼让伍形易的计策化为了泡影,他怎都没想到,精挑细选的护卫高手竟会敌不过那三个看似粗鲁的汉子。眼看援兵未至,他狠狠心回剑归鞘,纵身凌空一跃,一手掣出靴中匕首朝一个大汉激射而去,另一手则变戏法似的多了几个银色小球,闪电般地朝四周掷去。这种时候,即便误伤也顾不得了,更何况起先中的毒还未解去,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何种蚀心毒药。
未及落地,周围便不断传来了惨哼声,但浓烟中隐藏的杀机却丝毫未少。脚踏实地的伍形易终于靠近了一堵砖墙,心中稍稍一定,左手突然多了一个锦囊,右手则源源不断地向外抛掷着银弹,至于是不是弹无虚发就无从得知了。这一边闭气一边剧斗不止,再加上肺腑中传来的软麻感,他已经几乎吃不消了。好在浓烟渐渐散去,地上可见数具狰狞可怖的尸体,他仔细观察了半晌,也没见着还站着的人影,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轻松下来的一刹那,背心突然一寒,饶是他见机得快前冲数步,却仍旧不慎中了招。他的右肩上,颤颤巍巍地钉着一柄蓝汪汪的匕首,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中州华离王二十二年九月二十日,练钧如从孔笙处得知了伍形易在资明城遇刺重伤的消息,顿感惊愕莫名,通报华王姜离后急召群臣商议对策。密议才进行了一半,孔懿突然匆匆闯入,带来了另一个令人惊骇的消息,屯兵中州边境的商周两国军队被人袭营,尽管损失轻微,却烧了不少粮草辎重,甚至有传闻说汤舜允和樊威慊都受了轻伤。
两个如出一辙的消息一前一后地传来,众人立刻觉察到了事情严重,伍形易遇刺还可勉强认为于他们有利,但商周两国军队的变故便有些诡异莫名了。他们甚至难以断定,两头的变故究竟是一拨人所为还是纯属巧合。
练钧如烦乱地扫视着面前一张张忧虑的脸,心中叹息不已。要说此事换在一个月前,他肯定要欢呼雀跃庆祝胜利,可是如今,他和这些官员无一能够表现出喜色。兵权……伍形易这一次受伤,会不会激起其他使令的怀疑,连带引起更大的变数?汤舜允和樊威慊刚刚遭受过袭营的打击,一旦让他们得到这个消息,那两个野心勃勃的人会不会认为自己有意背盟?
“当务之急,是立刻派人前往资明安抚人心!”石敬铁青着脸,第一次露出了恶狠狠的神情,“殿下,此事尚且没有正式传回华都,所以我们不能采取过激行动。天知道伍形易是有心放出受伤的假风声,还是他真的已经身受重伤。依我之见,殿下还是派孔懿姑娘过去探探风色吧!”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毕竟,孔懿的身份仍旧是使令,去资明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练钧如却露出了几分不自然的表情,见孔懿默默点头,也只得认可了此事。除了华王姜离之外,汤舜允和樊威慊的事情他还未告知石敬等人,此时却不好再隐瞒下去了,毕竟,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朝中老奸巨猾的不倒翁,姜离尚且能够接受这件事,又何况他们?
然而,当练钧如抖露出内情之后,石敬等人还是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除了孟尝君斗御殊反迹未显之外,其他两人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乱臣贼子,让他们这些始终坚持正朔大义的人接受这个事实,着实难了一些。
“事已至此,大家就不用多作评述了!”石敬一语定下了基调,“如今的重点是,如何找出一条最好的应对之策,在这两头的变故中取得最大的利益,这才是我等的任务!”
PS:今天有点事情,先更新一章,不好意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