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的时候,我现了他自己做好的一个填补那个专栏空缺的版本,他自己写的文章,自己选择的图,在我和kitty都失败的情况下,他会是最后的底线。
我回过头去,已经看不见他了。
宫洺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站在楼下,回过头望向自己的办公室。灯光把林萧的身影投射到窗帘上。他轻轻地皱起眉毛,露出微微悲伤的表情,像是油画里冷漠的人物突然活了过来,脸上的情绪像晃动着的温暖河水。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站了一会儿,直到司机把车子开过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他像是又重新恢复了冰雪贵族般的漠然表情,上车,消失在灯火辉煌的上海夜色里。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反复地想起崇光的那段话。他——
我们活在浩瀚的宇宙里,漫天飘浮的宇宙尘埃和星河光尘,我们是比这些还要渺的存在。你并不知道生活在什么时候就突然改变方向,陷入墨水一般浓稠的黑暗里去。你被失望拖进深渊,你被疾病拉进坟墓,你被挫折践踏得体无完肤,你被嘲笑、被讽刺、被讨厌、被怨恨、被放弃。但是我们却总是在内心里保留着希望,保留着不甘心放弃的跳动的心。我们依然在大大的绝望里地努力着。这种不想放弃的心情,它们变成无边黑暗里的星辰。我们都是的星辰。
而在城市的另外一端,菲林公司里的机器咔嚓咔嚓地运转着。加班的工作人员满脸不耐烦的表情守在机器边上,其中一个回头想要问kitty一些事情,结果现她歪在一个的沙上,睡着了,手中握着手机,没有放下。
灯光下她的面容年轻而精致。
当我打开寝室门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她们都还没有回来。
我把包放在沙上,抬手拧亮了灯。当光线把房间照亮的时候,我才看见坐在沙上的顾里和唐宛如。
顾里蜷着腿,在呆。唐宛如抱着沙垫子,眼睛红红的,肿了起来。
我轻轻地靠到顾里身边去,躺下来,头放到她的膝盖上。她摸着我的头,没有话。我们彼此都没有话,也没有想要询问对方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三个安静地呆在我们的房间里。
我望着天花板,又有想流泪的感觉。我知道顾里和唐宛如一定都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已经没有力气去问了。我想要睡一觉,睡一觉,好好地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之后,我们都还是那些活在灿烂阳光里的年轻人,在这个盛世的时代里,被宠幸的一群人。
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听见南湘开门的声音。
她看了看我们三个,也没有话。静静地坐到唐宛如身边,她看了看顾里,又看了看我,低声问:“生什么事了?”
顾里回答她:“没事。别担心。”刚完,她突然从沙上坐起来,我差被她掀到地上去。
她看着南湘的脸,问:“你的脸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南湘,她摸着自己右边红红的脸,:“没什么,刚刚被席城打了一耳光。”
她抬起头,像是在恳求一样,没等顾里话,就先打断她:“你先别骂我。冰箱有冰么?脸烧得疼。”
顾里站起来,望着南湘,两分钟没有话。我们都不敢话。唐宛如和我低头看着地面,我们都害怕顾里会爆。过了会儿,顾里:“有。”然后她起身走到冰箱前面,拿了个塑料袋装了几块冰,用毛巾裹着,拿过来,坐在南湘边上,贴上她的脸。
南湘闭起眼睛,滚烫的眼泪流下来滴在顾里的手背上。
我受不了房间里这种感伤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气氛,起身走进厕所,趴在厕所的窗户上往外面看。
天空里悬着一轮巨大的月亮,冷漠的光辉把人间照得像一出悲惨的话剧。明明只是过去了短短的一天,却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我拿出在公司充好电的手机,给简溪打电话。简溪周一没有课,我好想见他。
电话响了两声接了起来,简溪温柔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
“明天你过来看我吧,这几天生了好多事。”我蹲下来,蹲在马桶边上声对他。
“那个,”简溪顿了顿,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过了会儿,才接着,“明天不行啊,今天明天都有事。我忙完了去看你。好吗?”
我头,然后挂了电话。
巨大的月亮像是一个精美的布景,整个上海都被笼罩在这个布景下面。
简溪在学校的活动室里,他屈着长长的腿,坐在地上,面前的女生正跪在一张巨幅的画布前用画笔完成着一张海报。她清秀的侧脸上,几缕头一直掉下来,她手上因为有颜料,所以几次用手背都不能撩到耳朵背后。
简溪在侧面看着她,心里像是被蚂蚁啃噬一般痒痒的,想要伸出手去帮她把头夹到耳朵背后。最后他终于清了清喉咙,把身子挪过去,伸出手,帮她把头撩起来。
她回过头来,头笑笑表示感谢,但是迅地红了脸。
黄色的灯光下,简溪的脸也迅地红起来。
夜晚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把温度从皮肤上迅带走。简溪看着面前瘦的女生的背影,还有她单薄的衬衣,心里有种不出来的感觉。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想了很久,终于咬了咬牙,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女孩子,“林泉,给你。”
女孩子回过头来,看见穿着背心的简溪,他结实的胸膛和肩膀,在灯光下看起来泛着柔软的昏黄光泽。她看见自己面前这个一直笑容灿烂的男孩子,微微地红了脸。他的表情在夜晚里,显出一种认真的温柔来。
她擦了擦手上的颜料,轻轻地把他的外套拿过来披在身上。
胸膛上青草味的气息。还有弥漫着这样气息的我们年轻的折纸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