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俊想了想,道:“我会把该处烽火台的哨兵撤走,敌人若够胆子渡河过来,我就趁他们在河中进退不得时动猛攻,只要在那里布上数十台投石机,就可教他们饮恨德水。”
项少龙赞道:“小俊果然长进多了,这事就交由你去全权负责。记紧耍带同周良去。”
又把荆善叫来,嘱他和乌光、乌达和丹泉三人,带备火种,入黑后便攀山过去放火烧林。
几组人分别出后,滕翼的“疑兵”来了。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灯火点点,其中大半却是挂在空骡上的风灯,以数千人制造出数万人的声势。
是夜果是乌云盖天,却又密云不雨,最利偷袭。
项少龙登上前线高台,只见敌方聚集大批车马步兵,投石机以千计,正准备大举进攻,偏是左方密林处全无动静,可想像在交战当儿,若忽然由那里杀出大批生力军来,必可突破己方坚固的防线。
战鼓声响,魏军带头进攻,由右方缓缓迫来,气氛立时拉紧。
接着左方靠岸处,韩兵亦开始朝己阵推进,立时声势大增。
五国联军经过不断合作,在配合上确是无懈可击,难怪每次对垒秦军都要吃败仗。
战鼓再起,敌阵冲出近千乘战车,由中路杀来,后面随着以万计的弓箭手,由于没有投石机一类笨重装备,后先至,转瞬赶过了两翼的韩军和魏军,直迫而来。
战车长阔均在十尺上下,两侧有两个大轮,由四匹骏马拖拉,度奇快,予人有很大突破力的感觉,瞬眼间越过了被填平了的陷坑,越过被破坏了的第一重防线,登上平原尽处的坡丘。
项少龙正要下令迎头痛击时,敌车忽停了下来,且把骏马解下,再将一辆辆战车联结起来,形成一道长达两里的营垒。
最奇怪是每隔三丈许,就露出一道可容三人拉手通过的间隙,使人难以明白有何作用。
此时对方的步兵飞奔而至,躲在车阵后,弯弓搭箭,防止秦人出寨反击。
由于车阵在矢石射程之外,项少龙等毫无对抗办法。
程均叹道:“大将军所料不差,敌人此举,旨在断去我们前路,若敌兵真能由后方攻来,我们定难逃全军覆灭的命运。”
此时又见有车队开来,却非一般战车,而是笨重的运粮车,只看其缓慢的度,八头骡子都拖得举蹄艰辛,便知车上是装满石头一类的东西。
项少龙和程均此时才明白早先车阵留下的间隙通道,就是要让这些石车通过,建立另一重更迫近己阵的车阵。
若让对方建立起这车垒,恐怕第二重防线今晚就要被攻陷了。
但由于对方早有战车和箭手掩护,对方要再筑车为阵的机会确有成功机会。
杀声由两翼传来,左右两边的敌人开始动强攻。
瓒少龙纵目四顾,约略估计,敌人至少投入了二十万人于今晚的冲击战中,实力在己方一倍以上,若被冲破营垒,己军确只有待宰的份儿。
敌方处五色帅旗高起,摆开阵势,可想像韩闯正是其中一人。
程均等十多将领人人脸色白,显为敌人高明的战术和压倒性的兵力震慑。
项少龙计算时间,下令道:“召集一批万人的盾牌兵和弓箭手,预备投石车,当左方密林木起火时立即出寨进击,破去敌人车阵。”
当下有人领命去了。
杀声再起,一队近千人的步兵由车阵后冲出,以火箭射来。
秦军营地立时矢石齐,抵挡敌人。
形势惨烈之极,本是黑沉沉的天空全被火炬光照得血红一片。
项少龙还是初次身历古代的大型攻防战,既热血沸腾,又是心中怆然,那感觉怎都不能作出具体的形容。
敌方百多辆运石车和投石车穿过车阵迫来时,右方密林忽地起了几处火头,还迅蔓廷。
果如项少龙所料,无数伏兵由林内惊惶奔出,占了大部份的是机动性最强的骑兵。
程均等精神太振,对项少龙信心陡增,反之敌方则慌乱起来。
秦军战鼓响起,寨门大开,盾牌兵分成三组,结阵于前,箭手居后,趁敌人车阵未结成之前,动反击。
左右同时冲出两队各万人的骑兵,对敌人展开冲杀,以牵制敌人两翼的大军。
一时数万人投入鏖战,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项少龙到此刻才知秦军的勇猛和精锐,甫一接触立时把敌人的先头部队冲散,杀得对方弃车而逃,最要敌人命的是他们的运石和投石车反成了己己方的屏障,使箭手能迫近对方的战车阵后,向阵脚未稳的敌人作远程攻击。
战鼓再起。
秦军箭手此时蜂拥而出,接应己方骑兵撤返营地,留下横七竖八的石车和仍被焚烧的战车,瓦解了敌人第一波的攻势。
项少龙知道对方为配合渡河攻来的突袭军,必然不肯罢休,而己方前线的木栅和木寨亦有多处被投来的大石摧毁或被火箭焚毁,遂下令把主力撤往最后的第三重防线。
此时那右方的密林全陷进熊熊烈焰里,照得整个战场火般通红。
敌人退却后,布在中场的五、六万敌军,又在挡箭车、樯木车、卫击车的掩护下,分由左右中三路攻来,动第二个进攻的浪潮。
攻防战就在这种惊心动魄的情况下进行着。
伤兵不断被运离营地,第二重防御线快要失守时,天已大明,敌人筋疲力尽下,只好退却。
荆善等此时安然归来,使项少龙放下了心头大石。
接着后方传来捷报,荆俊于敌人建起浮桥渡河时,动猛袭,摧毁浮桥,还令对方折损了近万人。
秦军闻此消息立时士气大振。
但项少龙心里自知败局已成,连今夜都捱不过,下令分批撤走,却不忘虚张声势,不让敌人看破己方的意图。
刚吃过早饭,敌人又动攻势,显然尚未知道渡河兵吃了大亏。
撑持到黄昏时,第二重防线终被攻破,全面撤退的时间终于来了。
项少龙是最后一批离开的人,整个营寨陷进火海里,还蔓延往附近山头,教敌人难以追击。亦只有这等险恶山地,方可以这种手段阻挡追兵。
合从军果然中计,衔尾追来。
项少龙又在扼守往西通道的第二线坚垒硬挡了合从军五天,待大军撤往安全地带,才烧营逃走,沿途以陷阱尖桩遍布道路,教敌人快骑难以全追赶。
此后数次接战,均佯作败退,到退返蕞城时,项少龙已知胜券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