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做声,他又认真地问了一次,“农林下路,好吗?”
她望见他眼底的湖面微微一荡。
“嗯!”她露出庄重的浅笑,轻轻颔首,应允了他。
她要做的,只是跟随他的脚步。他要带她去哪里,她都应允。
酒店的浴室里,她将双手摊开在花洒下,任水花四溅。他细细为她沐浴,像照顾娇小淘气的孩子,又像伺候圣洁尊贵的女王。抽出浴巾将她裹住,小心翼翼将她抱出浴室,轻轻放到床上,他极其虔诚。她在他面前蜷缩着,化作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以她身赠他心。
在罪之上,以爱洗礼。
他为她呈上至高无上的亲吻礼,滚烫的双唇缓缓前行,像伏地朝拜的信徒,一跪一匍匐,每一步都花火四溅。由额上开始,翻过眼睛和鼻梁,再到唇齿,到颈项,到耳后,再及双肩、双峰、小蛮腰……最后,再沿着手臂前行,直到行至指尖,突然贪婪将手心和指头啃食干净,卷走她最后一丝顾虑、迟疑还有忧伤。无数星光在她娇嫩的肌肤上逐渐浮现,泛起粼粼波光,忽而烈火熊熊而起,她报以他野豹的怀抱,容他在自己怀里倾洒所有的痛苦,以乐交换。
水与火互为交融!
“你好香!只有令你快乐我才能幸福!”他捧着她的脸亲吻着,咽咽细语,带着守卫女王的勇士特有的荣耀,满足欢欣。
“你是我的王!”那一刻,她是涅槃的火鸟,她愿扛下所有的罪,也愿为了他们的新生隐忍一切。
黑夜已完全交托于火光……
这一夜的温存,足够令王雅格在接下来的数日中坚定爱的信念,高易惟留在她肌肤上的丝丝暖流,并没有随着他们的分离而消失,它们总是隐隐约约游走着,像微弱的电流唤醒着她的感知觉。
她看到,他们彼此之间都有一只脚已跨入对方的世界,这是她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
“喂,你快点过来,我收拾一下就要回老家了!”刚过完国庆长假,陈文惠本应该在公司上班,偏偏打来电话,劈头盖脸朝王雅格抛下一枚炸弹,还没等她开口就挂掉电话。
王雅格顾不得关上电脑,急急忙忙就往陈文惠的住处跑去。
“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刚回来吗?”三步并作两步,还没进门,王雅格心急如焚地问陈文惠,而她内心非常明白陈文惠是铁定要走了。
陈文惠一边打包行李,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国庆节我真的不该回去。没办法,阿庆回去求老太太,让我们重新在一起,谁知道老太太一定要他带我回去上班,才肯答应他的要求,老太太就是看不得我丢掉那个铁饭碗。”
“你妈不是一向不看好阿庆吗?怎么还能联手了呢?”王雅格万万没想到吴庆和她妈妈会联起手来攻陷她,听起来简直就是狗血剧。
“他跪下来求我妈呀!”陈文惠抬起头来,神情复杂,也不是幸福,也不是忧伤。
“你不再认真考虑一下吗?阿庆是真的回心转意要好好待你的吗?他回去那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发展呢?”王雅格呆呆看着她忙乱的样子。下跪,不是谁都能做得到,好吧,这听起来感觉很伟大。
“我真的很想他在身边帮忙带小熙,我一个人觉得好难熬,我不像你那么勇敢能干,我不能没有男人。”陈文惠稍微放慢了速度,抬起头看了看王雅格,旋即又投入新一轮战斗,几乎手下生风,“阿庆马上回来了,他先留下来等快递寄包裹,家具你看哪些想要的就留下,不然他要卖给旧货店了!”
“我那边用不上,该买的都买齐了。这些可都是全新的家当,拿去旧货店卖,不是相当于送给人家吗?”王雅格目瞪口呆,纵使早有预感,但是事出突然,她一时难以置信。这个新家才添置一个月,真的要这样清理一空了吗?
“没办法,只好这样了。”陈文惠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却没有停下飞快收拾东西的手。
她舍不得广州的快乐,可更急于投入跟吴庆回老家的新生活。王雅格对她的决定隐隐感到不安。
“非得这么急吗?多玩两天再走呀!”王雅格不死心,按住她的行李箱。
“不啦!既然要回去就早点去单位报到,再说小熙转学的事还得回去跑一跑。”陈文惠利索地拉上行李箱,胖乎乎的身体吃力地站立起来。
王雅格难过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本来没想过你要来,可是你跟来了,非要陪在我的左右,结果等我习惯了,你却又这样骤然离开。真是重色轻友的蠢货!
吴庆回来了,客气地跟王雅格打了声招呼。
“那我先走了,我怕迟了赶不上。”陈文惠提起行李箱就走。
王雅格急忙跟着下了楼,“你打车去天河客运站吗?”
“是呀!”陈文惠风风火火地走着。
王雅格遗憾地数落她:“小熙刚适应了这里的班级,你又把她带回去,学籍转过来不到一个月又得转走,现在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原来的班级。”
“唉,没办法,以后就乖乖呆在老家,别再想飞出来了。”陈文惠脚步匆忙,语速却极慢。
突然,一个紧急刹车,行李箱“嘎”的一声停了下来,她故作洒脱地说:“不用跟我出去了,你回去吧,赶紧推广你的网店,赶紧发大财,这样我偶尔也能到广州找你透透气,不至于在那里闷死。回去吧!”
一场长达13分05秒的正式告别,久久地卡在王雅格喉头。
犹如一阵风来,又如一阵风去,完全没有大象该有的样子。王雅格心里直犯嘀咕。
陈文惠就那样走了,幸好高易惟陪在她的身边。
每天,他在西西大厦努力学习墙纸专业知识,忙完工作后就陪在王雅格身边,一起进餐,品尝天南地北各种菜系的美食,带她穿行在广州的大街小巷,游走在人海之中,像两条快活自在的鱼。有时候,他约了客户吃饭,就会打电话给她,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周末的时候,他会跟刘荣腾约定后,叫上王雅格一起去他家蹭饭。
他们一起为自酿的葡萄酒揭了封,一起享受甘醇芬芳的美酒。他们举起酒杯,两只手臂缠绕在一起,久久静默相对,像两棵互为缠绕的树。
每次夜晚来临,他不在身边的时候,王雅格只能拼命说服自己:没什么,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很快的,他会彻底离开德唐花园那个邪恶的家。
为何认定那是个邪恶的家,她也搞不清楚。高易惟的眉眼间隐藏的丝丝痛苦,一直微微振动着声波,告诉她,他对这段婚姻不仅有着太多无奈,还因为那个女人——陈茵,一定有什么问题,绝不会只是一个可怜无辜的善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