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睿识说：“驻京办，驻京办，请不完的客，吃不完的饭。还有呢：不喝只会劝，肯定驻京办……”
汪大洋制止住，说：“噢，这些呀，我早听说过了。坊间的话，不必太当真的。”
孔睿识却有些较真，说：“汪书记，但也给了我们一个警醒啊。这些驻外机构，虽然也明确了他们的职责是对外联络、信息报送、经济协作、接待服务、古阳籍人士联谊等等，驻京办还有信访维稳一条，可是，真正发挥了多少作用呢？天才知道啊。”
潘可馨看问题更客观些，说：“孔书记，我倒是觉得，这个问题要一分为二来看。驻外办事处，特别是驻京办，前些年，在经济信息协作，提供上层政策导向方面，还真是发挥了不少作用。另外，在组织本土籍贯在外人士的联谊方面，他们组织‘同乡会’‘联谊会’等，也是功不可没的。拿仙州为例吧，仙州的几家全国着名的医院，就是当年驻京办提供的信息，国家将推进医疗制度改革，于是就先行一步，终于把几家医院做大做强到今天的规模。而且，在先行改革的过程中，需要上面审批的环节，驻京办和驻省城的驻景办，通过仙州人士的关照，这些人士，要么是老家在仙州的，要么是在仙州担任过领导职务，对仙州还是有感情的，当然也会无私地施以援手，总之，驻外机构确实出力不小啊。”
孔睿识说：“潘市长，你说的情况，也的确是，否则，就不会成立这么多驻外机构了。可问题是，现在的驻外机构，几乎用八个字可以概括他们的职能。”
“噢？”汪大洋和潘可馨都看向他。
“迎来送往，陪吃陪喝。”孔睿识接着说，“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滚雪球式的积累，有的驻外机构，下面都有了住宿、餐饮、娱乐等产业链，成了公司化的运作。而所谓的‘同乡会’‘联谊会’，也是挂羊头卖狗肉，打着‘争取政策，联络感情’的幌子，其实就是在大肆行贿。”
潘可馨说：“孔书记说得倒也是，直指问题的实质，一针见血呀。”
孔睿识又说：“可是，大家都看到了问题的所在，为什么迟迟没有对这些毒瘤下刀子呢？要我说，是客观与主观两个方面的原因。客观上说，驻外办比如驻京办吧，京城里几乎没有监督管理它的单位，而咱们古阳市委、市政府呢，又山高皇帝远，平时不在眼皮底下，也无暇顾及，这就造成了一个管理上的真空地带。从主观上说，恕我直言，是有些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为了自己的方便，不愿忍痛割爱罢了。”
汪大洋一直未做表态，他心里惊叹道，嗨，这个孔睿识，是又一个姚廷召啊。不，准确地说，他看问题比姚廷召还犀利还深入。
可是，古阳的这七大驻外办，都是佘国泰在担任市委书记任上成立起来的。当时，既是为了全市经济发展的需要，当然也是为了他个人发展的需要。过眼云烟，不提也罢。问题是，经佘国泰一手成立起来的部门，你汪大洋都给砍掉，倒是很符合自己大刀阔斧的风格，但是，让佘国泰怎么看呢？
汪大洋神情出离，游思漂浮到省城了老半天，这才意识到孔睿识和潘可馨正看着自己。他收回思绪，说：“孔书记，你的观点，我都十分赞同。但是，砍掉驻外机构，涉及到机构与人员编制，还真不是今天咱们仨人就可以拍板定案的，需要慎之又慎。但是，从施永图一案，我们要举一反三。你通知市委巡察办，立即安排对其他驻外机构开展随机巡察，究竟有没有类似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