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阳暖暖的照在站台上,车一辆辆开过,你等了很久,手里的东西坠坠地勒着。你在车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脸,眉头却锁着。终于等到了四十一路,你把右手里的东西交给左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元纸钞来,车门开了,你上去投币,膝盖却重重的撞在了票款箱的棱角上,生生的疼。你坐了就近的座位,呆呆的随想。你很讨厌这座俗称一康的医院,母亲病时你在这里,父亲手术时你在这里,如今又是舅舅。这座医院里有着冰冷高大的病房,它遮挡了太阳,于是走近它的人总在它的阴影里。这座医院给了你太多的恐惧彷徨和无助。你在它长长的廊道里,貌似坚强的行走,冰冷包裹着你。这个大都时候不冷的冬季里,先后有父母住院,姥姥姥爷住院,现在又是舅舅住院……你是不是已经老了,这些纷至沓来的事情像是如约而至,日子再也回不到父母健壮你们青春的时候了……
远些时候,你还带着母亲住了省城的医院。你们在省城医院各处穿行,在人群中,母亲紧紧抓着你的手,一如小时候你跟着她,紧紧抓着她的手……夜静的时候,母亲才出了病房在走廊里慢慢的走,你站在门口看着,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渐渐远去,你不敢想,眼泪已在眼中旋转,你把自己躲起来擦眼泪,偷偷看……母亲查出病来治疗地时候,父亲也突然病倒了。在ICU的病房哩,倔强的父亲顺从的听任你们擦洗喂食……这些年,你去过了全市省城几乎所有的大医院。新年一开头,你又去了县城的医院。在县城的医院里,父母年末就住了进去。父亲先被伯父照顾着,接着他又去照顾后入院的母亲,后来,医院里把父母调成了临床,他们彼此照顾着。放假和周末的时候,你去了两次,舅舅姨姨表姐他们都过来看,满满热闹的站了一屋子。
永兵他爸和父亲一样的病,昏倒在自家的院子里,早先送过来治疗,永兵照看完他爸,抽空就过来看父母,和他俩拉家常说话,叫护士喊医生。父亲入院前吐得厉害,四队的伯父送了过来照看着,接着又是母亲,好在那次母亲只是严重的感冒,这下一天要吃两种药。在你的身边,在这个冬天,有多的老人住进了医院……
一首歌里唱,时间时间慢些吧,你听进去的时候,不能自己,泪流满面。父母单薄落寞的背影总晃动在你面前,往日如山如海的他们成了需要你们照顾庇护的小孩……时间的脚步不能慢下来,我们却可以慢下来,慢慢地和他们说话,仔细地听他们说话,叮嘱他们穿衣吃饭活动身体,好好的过活……父母出院后却躲在家里不来姜城,你便打电话叫,每次电话,父母总说屋里暖和还散欢。
你换了个手机,好多电话号码却找不见了,翻舅舅的电话就没翻出来。你又打电话给父亲,却打不通,便又打给了母亲。母亲说:“你爸把号码在这写着哩,你拿个笔,我找找给你念。”电话那头,她在翻本子,自言自语着:“王小明,王来科,涛涛……你爸写这字还挽的,看不清么。你等等。”接着是跑动的声音,接着是对别人的询问,接着跑回来继续说:“你记,17,,,尾巴向上的是六还是九?”你说:“是六。”她说:“奥。,66,,,,记着没?我给你再念,17...”你说:“好了。”她说:“你吃好穿暖和。”她总忘不了对你的关心。你说:“你也吃好穿暖……太阳好了出去晒晒太阳……屋里的炉子注意着,别灭了,老家地房子里还是瘆……”你拨通了舅舅的电话,是涛涛接的,说是一早就进手术室了,两个多小时了,还在手术室里……舅舅的手术从早上七八点一直做到了下午一两点,医生说手术成功着哩,然后就送进了重症室。两个表弟在重症室外守着,坐着坐着就呼呼的睡着了……
闹热处烦了,就喜欢僻静。孤独处久了,就羡慕繁华。这如同走路一样,有静谧小巷,也有熙攘商街,此时愿意走这条就走这条,彼时喜欢走那条就走那条,看来,能如此随心所欲,自然乐得自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