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清理干净后,穆知行觉得不放心,带着侍卫挨个屋子扫荡一圈。
果然,又在书房、库房等地方,搜刮出不少武器。
穆知行无视穆知礼可怜巴巴的眼神,直接让人把东西搬去自己的院子,准备亲自看管。
穆知礼阻止不了,乖乖随着叶婉悠进了偏厅,让她检查身体。
不同于前一日匆匆检查,这次叶婉悠诊脉很仔细。
诊过脉后,叶婉悠觉得有些奇怪,遂检查了一下穆知礼的头部。
肖郁宸还记得穆知礼受伤的位置,伸手指给叶婉悠看。
然而,当叶婉悠找到穆知礼的伤口时,头皮上那青紫色的纹路,似乎在警示什么。
纹路顺着穆知礼的伤口,一直蔓延向下,被衣服覆盖住。
若不是叶婉悠撩开头发检查,怕是不会发现这件事。
站在一旁的肖郁宸自然也看到了,同叶婉悠对视一眼,得到了叶婉悠肯定的答复。
肖郁宸没有多言,大步走出了房间。
叶婉悠叹了口气,纵使肖郁宸掩饰的再好,她还是能看到他眼中的怒火。
原本她以为穆知礼伤到了脑子,现在检查清楚,叶婉悠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不能痊愈,是因为中了无解的毒,同肖灿一样。
“肖大哥怎么了?”
穆知礼看着叶婉悠检查结束,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同样疑惑的,还有刚回来的穆知行。
他方才回房取穆知礼的就诊记录,一进院子,就看到匆匆离开的肖郁宸。
那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他不自觉的站远了些,连招呼都没敢打。
穆知行绝对不承认自己怂了,他只是不想耽误肖郁宸办正事。
穆知行把就诊记录交给叶婉悠,同穆知礼一起,等着叶婉悠的回答。
叶婉悠没有理会穆知礼的问题,她先翻看了一下就诊记录。
只见上面的诊断结果,出奇的一致:头部外伤,建议静养,配合汤药治疗。
不同的大夫,得出同样的诊断结果,还都是错误的。
叶婉悠把就诊记录叠放着,露出每页最后的一句话。
指尖轻点那一句,笑着问道:“二少,你看你的诊断结果,都是一样的!真是一个字都不差呢!”
叶婉悠的笑意不达眼底,看的穆知礼一阵心虚。
在一边等候结果的穆知行,也听出了叶婉悠的言外之意。
“穆知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知行一向很有自制力,这次难得动了怒。
穆知礼的头都快垂到桌子上了,他知道事情暴露了,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就是,就是那些大夫其实没给我诊治,我直接让他们按照之前的结果,写了一份,交给你。”
穆知礼回家两年多,一直是穆知行在为他找大夫,就诊结果,自然都交给了穆知行。
穆知行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吼道:“穆知礼,你是三岁小孩嘛?这种事情都敢骗人?你是不是活够了?”
怪不得穆知礼从不让他陪着看诊,那些大夫走之前,或多或少都有些遗憾,甚至有些欲言又止。
可不论穆知行怎么追问,都没人告诉他实情。
往事清晰的展现在眼前,穆知行追问道:“你是不是威胁那些大夫了?”
穆知礼不敢看穆知行,委屈的说道:“不算是威胁。”
就是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而已......
“你不说清楚,我就把之前的大夫都找来,逐一同你对峙。”
穆知礼猛地抬起头,更委屈了。
“大哥我错了,可是一想到治病,我就会很烦躁。脾气根本控制不住。”
一开始,穆知礼有好好想过治疗,乖乖配合大夫检查。
可惜刚开始的几个大夫医术欠佳,诊了脉,检查了头部的伤后,都得出了相似的结果。
半年后,穆知礼没了耐心,开始威逼利诱大夫。
对于糊弄事的大夫,最好处理。
他们拿银子不用看病,乐呵呵的和穆知礼达成共识。
至于那些负责的大夫,不仅不同意,还要叽叽歪歪说一堆大道理。
穆知礼的火气自然压不住,等他恢复理智时,长刀已经架在大夫的脖颈上了。
为了保住性命,大夫只能妥协。
穆知行安静的听完,脸色气的铁青。
穆知礼身体瑟缩一下,往叶婉悠那边靠了靠。
叶婉悠拍了拍他的肩头,对穆知行说道:“穆师兄,你不要生气了。二少是中毒了,脾气暴躁是中毒的症状,他自己控制不了的。”
“中毒?”
兄弟二人都吓了一跳。
叶婉悠点了点头,示意穆知行站起身,撩开穆知礼的头发,给他解释了“无解”这种毒。
穆知礼老老实实的坐着,听着叶婉悠的解释,心里抓心挠肺般好奇。
奈何伤口在他脑袋上,任凭他再努力,都看不到。
“婉悠师妹,你怎么认识这毒药的?”
叶婉悠耸了耸肩,回道:“恰好知道罢了。”
叶婉悠点点头,走到桌边开始研磨,解释道:“他头部受过伤,伤势愈合的不太好,加上毒素的影响,加重了他的病情。我开个药浴的方子,先把毒解了再看。”
叶婉悠拿起毛笔,快速写好药方。
穆知礼的情况和肖灿有相似之处,却又不太相同。
顾及到穆知礼的伤势,叶婉悠调整了一下药方,让药力变得温和一些,之后再做调整。
穆知行接过药方,想起了什么,问道:“知礼是在军营中毒的吧!安王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叶婉悠笑笑,一脸为难的说道:“不知道呀!王爷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穆师兄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我现在只是个大夫呢!”
“行,这就护上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不跟他算账。”
穆知行收好药方,交代了穆知礼几句,就亲自去了药房。
稳妥起见,他要亲自监督府医配药,配好的药材,还要经过叶婉悠检查,才能配置药浴。
看着穆知行急匆匆的背影,叶婉悠感慨道:“穆师兄很关心你。”
穆知礼点点头,一想到隐瞒了两年的病情,他自己都想揍自己一顿。
穆知礼这般想着,真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恰好肖郁宸在这时赶了回来,听到清脆的声音,一进门就看到脸颊红肿的穆知礼,以及在一边干瞪眼的叶婉悠。
叶婉悠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猛地看到肖郁宸,急忙抬手解释道:“他自己打自己,跟我没关系。”
肖郁宸笑着揉了揉叶婉悠的脑袋,对穆知礼说道:“打得好,多打几下。”
看见肖郁宸带着危险的笑容,穆知礼耷拉着脑袋,问道:“我大哥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穆知礼,你挺厉害的,能骗你哥两年。要不是这次发病,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穆知礼说什么都是错,索性不说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婉悠,期望叶婉悠帮他求求情。
叶婉悠没看他,也没看肖郁宸,而是从衣袖中取出天玉针,摆在桌上。
嘴里念叨着:“把上衣脱下来。”
“嫂子,你这套针真好看,哦,你说什么来了?”
穆知礼的眼神落在天玉针上,根本没听到叶婉悠的话。
叶婉悠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说,脱上衣,开始治疗。”
“哦,啊?”
穆知礼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转头,就看到肖郁宸幽深的眼神。
他死死的拽着衣领,犹豫的说道:“嫂子,我伤的是头,为啥要脱衣服啊?”
叶婉悠不断告诉自己,他是病人,要有耐心。
于是,她解释道:“我要看看毒性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看花纹可以帮着判断。你到底要不要治疗了?”
穆知礼瞄了肖郁宸一眼,这回叶婉悠也发现了。
“王爷,要不你先出去吧!你在这里影响病人心情。”
穆知礼赞同的点点头,他快要被肖郁宸吓死了,怎么能好好治病呢。
“我留下帮你。”
肖郁宸强迫自己放轻松,表情尽量温和些。
可强大的气场,还是让穆知礼感到惧怕。
他很清楚,同样都是哥,但对面这位哥,比他亲哥可怕多了。
气氛僵持到穆知行回来,叶婉悠懒得再劝,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独自拉着穆知行到一旁检查药材。
府医跟着一起过来了,一直在门外候着,等候穆知行差遣。
药材准备的很仔细,叶婉悠把府医喊进屋,吩咐他准备药浴。
另一边,肖郁宸和穆知礼,还在用眼神对峙。
穆知礼的眼睛有些酸痛,奈何气势不如人,只能努力睁大眼,强行装出镇定的模样。
叶婉悠走到肖郁宸身边,拍了他一下,说道:“你闹够了么,别欺负小孩子。”
肖郁宸手托着腮,头转向另一边,没接话,的确是一副闹脾气的样子。
叶婉悠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这会儿懒得去研究,眼神直勾勾的看向穆知礼,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没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