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博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脸上由于紧张仓促而绷紧的肌肉线条分明,几颗汗珠沿着额角往下滑,还没开口,舌头就已经在打结:“稍,稍安勿躁,大家凡事从长计议,既,既然现在发现情况有变,咱们先回去商量个万全之策再来也不迟,是吧。”
徐宏博不像胡一辉耿直,也不像徐若萍单纯,更加不会是麒麟凤凰那样一味维命令是从,他从小心眼就多,长大后经历过这一系列惊涛骇浪后,心眼就更加被扎成了马蜂窝,眼看着麒麟要舍生取义似地往虫洞钻,他一时间脑子里此起彼伏了各种阴谋诡计,说什么也不想给敌人投怀送抱。
面对徐宏博不依不饶的阻挠,麒麟很是无奈,只好扭头用目光请示胡一辉。
胡一辉已经看透了生死,此去是福是祸皆随缘,神情漠然得有点超凡脱俗,他眼皮一掀,弯起中指朝着徐宏博的方向轻轻一弹。
徐宏博立马成了一片离根的落叶,被一股无形的力不轻不重地推开一边,正好让开了一条路。
众人二话不说,一个个鱼贯而入,只有君无尚压后时很是糟心的扫了他一眼,最后也随众人消失在大牵牛花似的门里,顷刻间就只剩下徐宏博一人形单影只站在门外,耳边响起了胡一辉用神识传过来的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若后怕,现在就留在此处,快则十天,慢则半载,倘若我们还不出来,你就自行回桃源洞吧!”
迂回曲折的九十九重天石阶,不远处一抹血红的火烧云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渲染天色的重任,徐宏博身边不时有劲风顽皮地拂过衣袖,倏地一下子升起一种睥睨无当的英雄气。
他驴拉磨似的在其中一级石阶上来来回回踱了好一阵子步,一不留神就挪到了一侧石阶的边缘上,光滑如洁温润如玉的石阶,边缘处竟没有护栏,透过极速而过的浓云往下望去,碧波万里,身下竟是一片无际的大海。
他一阵头重脚轻,心脏突突乱跳,差点一个踉跄就站不稳,暗骂了一声娘后连滚带爬一头钻进虫洞里去。
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要是在这地方呆上个一年半载的,估计自己到时候都恐高成了一尊石像了。
也不知道是否与旋涡结了缘,徐宏博从没入牵牛花的那一刻起,周遭的一切便开始不断旋转,随着他好一阵手忙脚乱的凝神掐诀,翻腾不休的内府刚刚稳定了一会,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胸口就有种灼热的火烧感,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要破膛而出。
他脑子里随即闪过了曾经在九层玄室里昆仑镜所见的一幕,镜子里头那个长角的怪物胸口中似乎有颗暗黑色的珠子。
“难不成我真的不是人类,真如那冥河老头所说的一样,是一只不知品种的怪物?”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徐宏博就吓得双手剧烈地抖动起来,战战兢兢地扒开衣服低头一看,皮肤光洁白皙,没有发觉有什么异状。
好歹松了口气的徐宏博抬手抹了一把额角上的冷汗,暗自庆幸之际,倏地听见某种声音,像是自远古而来的黄钟大吕,声浪厚重而蓬勃,横冲直撞地在他内府里与某种结印进行殊死斗争,那暴虐得如山洪猛兽一样的戾气迅速包裹了他全身。
他平时吊儿郎当玩儿似的修炼得来的元神哪里受得了这样千刀万剐的重创,双脚一伸,眼白一翻,便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好在胡一辉等人十分熟悉他的尿性,一行人不骄不躁,早早等在了入口处,徐宏博从半空中天眼一样的洞口处横飞出来的时候,胡一辉正和麒麟说着话,一回头却见他直挺挺躺在一朵柔和的白莲花似的白云里,一叶浮萍似的轻飘飘落了地。
大家一窝蜂围了上去准备奚落他几句,却见他脸色白如金纸,双唇黑如墨汁,再配上嘴角旁边不断流淌的哈喇白沫,样子简直比身中剧毒即将吹灯拔蜡的人畜还要狰狞。
徐若萍还以为他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率先失声尖叫了起来。
苏巧不忍直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目光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间漏出来:“天呀,他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才离开我们视线范围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咋就成了这副模样?”
凤凰一时慌了神,本能地答话:“这这,我也不太清楚。”
苏巧刚刚忍不住与徐若萍发出了同一音频的引颈嚎叫,倏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默默退开一边低头敛目作淑女状。
一众男同胞非但医术了得,还各怀神通,当下就有胡一辉把脉,君无尚翻其眼白,麒麟用神识把徐宏博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他没什么事?没有被偷袭,没有中毒,没有内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