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是将中原官军全数调往京畿勤王,那河南恐怕将再一次成为流寇肆虐的欢乐场了,别人也就算了,他河南巡抚不是死于流寇就是死于皇帝诏命。
常道立是陕西西安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算是科场老前辈了,不过由于当年是三甲进士,所以一直在地方任职,若不是崇祯年间兵祸频仍,官员或死或贬,常道立可能一辈子就是一个知府上打转了。
面对沮丧失魂落魄的常道立,刘重元也只好安慰道:“临出京前,我已向皇帝和杨阁部建议,陕西留下孙传庭,加上你的标兵、湖广巡抚、勋阳巡抚,以及新任几省总兵,当能够压制流寇不再肆虐。”
随后,刘重元又详细的解释了自己的屯田练兵之策,希望河南能够配合自己,同样招抚流亡屯田,以缓解当下的粮荒,对此常道立苦笑着应承下来。
刘重元将武进士们安置在开封城东,这里有周王左护卫留下的营房和校场,明成祖时期周王被撤销了两个护卫之后,这里就空置下来,虽然年久失修但是勉强能用。料想接下来的重心将是北上勤王,所以刘重元准备将总理衙门迁到开封。
在开封稍事休整一日,刘重元给皇帝写了一封奏章,当然同样的内容也写成信同样让人递给杨嗣昌。根据与常道立的彻夜长谈,刘重元了解到了不少当下河南以及整个中原剿匪的内情,这些事情不会出现在给皇帝和朝廷的奏章上,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在没说过,刘重元也对接下来工作重新进行了一番梳理。
九月初八日,刘重元率家丁再次启程,经尉氏、许州、襄城,一路昼夜兼程,于九月十五日抵达襄阳直接进到总理公署宣读敕书。
早已闻讯的总理熊文灿、京营勇卫营总监刘元斌以及援剿总兵左良玉都从前线赶回来恭候,湖广巡抚方孔诏、总兵陈洪范分别从当阳、郧阳赶来。总理熊文灿居首,率文武官属摆香案跪迎听旨。刘重元全无笑意,当众宣读了崇祯的圣旨。
熊文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笑意,他总算摆脱了五省总理这个苦差事,能够调回京师,虽然又跳进了兵部尚书这个大火坑,但相比起中原剿匪总好过一些吧!说起来他虽然就让疆臣,但并不大会领军打仗,能够升到五省总理,一是当年招抚大海寇郑芝龙,二是其亲家姚明恭是杨嗣昌好友向其引荐,两相作用下才得了这个五省总理的官位,自去年上任以来,相继招抚了张献忠等十二家流寇,表面看起来功勋彪炳,但他自己知自家事,这些个流寇尤其是张献忠,根本不是真心归降,随时有可能再反,他实际上是坐在火山口上。
勇卫营是隶属于内廷御马监的禁军,刘元斌更是御马监的太监,深得皇帝的新任,东虏即将入寇,皇帝也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勇卫营。想到即将要北上对战如狼似虎的东虏,刘元斌不禁有些忧虑,狭长的丹凤眼泛射出寒光。
同样有些头疼的还有左良玉。从崇祯四年进入中原剿杀流寇,已经过去七个年头,他也从满腔热血的副将军官到如今领兵数万的总兵官,地位显赫,历任总督、巡抚以及总理皆倚靠他来打仗。如今要离开中原再去面对强悍的东虏,左良玉很是担忧。
不管众人怎么想,皇帝的圣旨总是要执行,虽说近来纲纪废弛,但是对于皇帝的圣旨大明仍然是无人敢于违背。
刘重元恭贺熊文灿荣升兵部尚书,称赞在他的领导下中原匪寇或死或降,流寇之祸即将终结,今后在其指挥下,定将谨遵大令以克全功。
兴高采烈的熊文灿频频的抚髯而笑,说起来他虽然是四川人,但已经落籍在湖广浠水,与刘重元家麻城相邻,说是同乡也说的过去,此刻以乡音聊起家常甚是欢喜。
两人随即办理了公事交接,第二天一早熊文灿就高高兴兴的带着家属、家丁押运着十多车的金银财宝北返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