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上去了,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终于见到阔别了两个月的宿舍,里河一进门就知道刚才阿姨说的话不假,其他床铺变得非常干净且空旷,只有她自己的床上还乱糟糟的,床底下的书散落了一地。是再晚一小会,可能真的会被扔出去的程度。
“我们收拾收拾,把你的书和其他东西都放进这个床褥里,像包袱似的一起提着它走。”十一提议道,这样快且便捷。
里河埋头收拾完,把那些东西都放进去,他们一人攥住一道边。
下到第五层的时候,十一问她“沉吗?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
“没事,我们一口气到四楼吧。”
他俩抬着床铺从四楼楼梯处开始一个个找过去,在楼道的中间位置找到了那三个挨着的宿舍。
“完了,我们没钥匙。”里河看见宿舍门上都上了锁,她只能通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而且,好像床铺都满了。”她有点受挫。
“没事,我下去问问阿姨有没有备用钥匙。你在这等一会。”十一转了个身。
过了一小会,十一气喘吁吁地上来,“阿姨说,现在用的都是自己的锁,学生还没有上交备用钥匙。”
“那…我们怎么办?”里河快要哭出来了,这种满怀希望的临门一脚结果踢到个假球框的失望感笼罩住了她。
“我们再找找门缝,门框处。因为是新钥匙,肯定宿舍里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配,应该会有人放把钥匙在宿舍附近。”好多男生宿舍就是这么做的,虽然十一不相信这种方法的安全性,但此刻别无他法。
十一走到430摸索了一遍,没有。
里河够不到最上面的门框,她喊十一来帮忙。
十一还没走过来的时候,里河透过窗户又望向里面“果然阳面就是受欢迎啊,床位都满了。”
里河手放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锁,她连忙喊住十一“呀!这个门是开着的。”
十一转了转那把锁,果然是开着的,它看似闭合的形状只是为了装装样子,虽然这一招听起来似乎比把钥匙放到附近更不靠谱,但看起来却卓有成效,起码蒙骗了他们俩一阵子,颇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架势。
他们开了门,刚把床铺放下就又犯了愁“这里的床位真的都有人了。”里河嘀咕道。
“这个不像。”十一指着那边的下铺说,“你看,只有一张褥子,说不定是谁也还没搬走或者搬走了但是剩下的没扔掉的东西。”
里河看过去,经十一这么解释,确实很像。
建立了自信心后,他们痛快地把东西放到那张很干净的床铺上去。
“先不收拾了,等开学之后吧。”里河不好意思再让十一陪她一起,等开学再整理也不迟。
里河和十一退出来,按照原样给门“上了锁”,又回到一楼,把钥匙交还给阿姨,重重地道了谢。
开学当日,大家又都隆重地再回到学校里。经过体育场的时候,里河看见操场上被大太阳晒着的高一新生,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换了宿舍。
走上三楼台阶的时候,里河听见四楼吵吵闹闹的,她想,开学时大家的活力竟然就都这么旺盛了。
刚刚走上四楼,里河听见一女生边拽着另一个女生往里走边说“快,我带你去看看,就是那里。”
里河正好走在她们后面,跟着走到了431的门口,其中一个指着窗户,脸上带着揶揄的笑。
里河也凑上去,她透过玻璃看见宿舍正中央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最下面是床褥,而床褥上的东西,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课本、衣服和枕头。
旁边有人在说话“谁这么不长眼啊,我明明率先占了位置,还往那放。干脆通通给她扔到地下好了。”
里河的心情变得难过,她看见锁还挂在上面,她摘了锁,默不作声地进去,也没让看热闹的人离开,也没有对旁边那么说的人道歉。
她只是装作镇定地走进去,把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进床铺里,然后捏起四角,把它包成一个大包袱。
她拖着那个包袱走出去,外面的人散了一些但还有人在盯着她看。她谁也不认识,她谁也看不见,她什么也不想听到。她注意到对面的门开着,她拖着那些像小山一样的东西走了进去,对里面的人说“不好意思,请问这里还有空床铺吗?我也是二十四班的。”
坐在上铺床上的人点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这还有三个空床铺呢,你可以自己选。”
三个空位子都是上铺,里河把床垫上的东西哗啦一下全倒出来,选了靠门近的上铺,利落地爬上去,开始整理。
铺起来容易,但爬上爬下的费劲,还要把弄乱了的东西重新归类整理好。里河前前后后忙活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收拾得差不多像个样子。
外面早已没有人了,看当时的热闹也好,等着看后来的笑话也罢,里河从发现东西都被扔在地下的羞恼但没有爆发,变成了现在躺在床上的虚脱感。她全程只说了刚刚问旁人的那一句话,剩下的时间她都在自己认真整理。她怕一开口听到自己的颤音,然后就会不由自主地落泪,她不喜欢这种为旁人耻笑自己却无力反驳的心境。
她习惯了认命,习惯了默不作声,学会了当下的爆发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里河胆小,怕黑怕鬼怕爆竹,怕突然落到眼前来的小昆虫,怕事情超出自己的预期,怕自己常常一个人呆着时的无助感。
她一个人窝在床上,脑海里想着这些事情,眼泪才终于慢慢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