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洁者,人们都这么叫你。”
科黛拉撩开脸颊两侧的湿发。
“莫大的荣耀呵,与手无寸铁的女子决斗。”
观众们吁声不断,有人咒骂奥术师违背天理,还指控科黛拉是个乱伦通奸的婊子。对此她的回应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因为你们的海盗,我早成了孤儿。”
季米安撇撇嘴。“真不幸,我都难过得要哭了。”
短暂的沉默。
“上周我在荒冢杀的狼也对我说同样的话哩,说狼爹狼妈被凯恩家的人拿去剥皮了。现在有三张狼皮为我副官的便桶保温,我觉得还需要第四张,不然他的那活儿可得冻着咯。”
人们爆发出的大笑差点掀翻桌子,理查德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季米安此人品性如何暂且不论,但确实懂得如何拨动属下们的笑弦。
面对如此低俗的笑话科黛拉不为所动,她的目光在欢笑的人群上方一些,那儿是萤石灯柱的顶端,捆绑有小型去质器,在斯图尔特等高级军官所坐位置后面耸立着一座巨型去质器,正好与绑缚剩余山岳之主的那座相对。工匠与下界猪人合作炼造出的结晶如蛛网死死困住了她。
“啊,这笑话其实一般,你们让我不好意思了。”季米安还沉浸在表演中。“我都脸红了。嘿,瞧瞧,她也是,不仅脸红,还红到头发里去了。”
士兵们又尽情地笑,连斯图尔特等人也面露轻松的表情(或许是困倦,理查德看不清)。这场决斗和理查德在南方或波特港所见的全然不同,更多以博人欢笑为主,至少开头是这样。至于季米安的武力如何,就传闻而言理应不差,否则老奥德里奇也不会让一个庶子领兵。
“好了,好了。”季米安以柔和的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最想看什么。惩罚这婊子光靠嘴可不行,得让她见识见识昆斯敦铁匠铺千锤百炼造出的巨剑的威力。”
一片叫好声。
科黛拉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孤零零站在充满敌意的人潮之海中。季米安慢慢朝她走去,吹起小曲,活像农闲时分去钓鱼的青农。
科黛拉仰起头,虽然看不清,但理查德敢肯定其目光里充满了鄙夷,或许还有身为奥术师的固有骄傲。他心跳加快,不确定自己想看见什么,是她被一剑劈成两半吗?瓦伦汀娜会很乐意见到如此画面的。说实话,他也是。
可为什么……这份快意总显得那么单薄。
在场观众兴奋的喊声将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赶走。昆斯敦的庶子就站在不洁者面前一码远的位置,若是科黛拉藏有匕首,抹掉他的脖子并非难事。不,不会,所有武器都被搜走了,理查德熟悉士兵搜身的流程,她哪怕把暗器藏肠子里也没用。
偷袭并没有发生,两人就这么站着对视了许久,久到士兵们中间都有了发牢骚的声音,季米安方才有所动作。
他把巨剑,塞到科黛拉的怀里。
“你来。”季米安微笑,然后后退两步,从甲侧抽出一把短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