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点好的,跟着你狼哥走绝对不缺吃喝,冬季的圣所遍地都是吃的,而且这些冬眠的虫子还不会反抗。”
“至于这个路牌,你看好。”
奥斯卡指着铁牌牌上的记号——
“——有个大号人形单位,它是蓝色的,代表这里有山妖活动。可现在是禁猎期,谁都不知道这位...”
奥斯卡就路牌上的山妖署名念道。
“这位奥利西斯女士,它在冬天会跑去哪里呢?这点就没办法确定了——聪明一些的山妖还会调换路牌的位置,像这块铁牌,你看仔细了。”
狼哥把道标拆下,那道标原本是挂在树干上,有两组挂钩随取随换,每一年都要重新规划山怪的领土范围。
可是如今它的挂扣已经变形,似乎是简单粗暴的钉死在树皮里。
江雪明惊讶的感叹着:“好聪明的捕食者...”
“对,山妖有很高的智力。”奥斯卡翻到铁牌背面,能看见一些泥点。他伸出舌头,尝了尝泥巴的味道:“这是另一个山妖干的,和这个奥利西斯女士没关系,应该是一头脾气还不错的雄性——它在更换道标的时候食性很杂,已经开始啃树皮找虫子吃了,爪子里带着一些轻微的毒性,这种毒来自两类爬虫,它们都吃荧光草,有麻醉效果。”
“如果这山妖老哥脾气再暴躁一些,再强壮一点,它不会去碰这些能量密度更低的元质——就像肉食主义的基本原理,能吃肉的动物就绝不会去吃草。自然界不讲营养均衡,为了撑起捕猎的体能,狮子要一直吃肉。”
“山妖这种杂食性动物一旦开始啃树皮,也代表它开始虚弱,已经食不果腹奄奄一息。”
这么说着,狼哥换了一条路,原本两人要从五个方位中选一条没有山妖盘踞的路线,现在根据奥斯卡得到的线索,从树干观察点看见的方位,还有粪便和气味信息素分布的情况来判断,走西南侧的清溪小径是最安全的。
江雪明十分佩服奥斯卡的寻路本领,如果没有狼哥的帮助,现代社会里娇生惯养的智人在这种环境下恐怕活不到第二天,哪怕有一手灵能当底牌,这险山恶水几乎处处都是致命的生物。
继续往前四百余米,狼哥是越走越快,似乎适应了冬季干冷坚硬的林地,他又一次爬上树干,爬去三十多层楼高,接近百米的地方确定方位。
在等待狼哥回来的时候,雪明也在观察周边的环境。这是一片空旷地,巨树的长势不像外围林地那样紧密,道路也逐渐开阔起来。
这让雪明感觉隐隐不安——因为四处传来的风向杂乱,气味能跟着这些风吹去不同的地方,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搅起飓风。
没等到狼哥下地,从树干繁茂的枝丫之间响起阵阵窸窣音符。雪明本能扭头看去,在幽幽蓝光的映照下,一对蓝汪汪的兽眼高速越过树干之间,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那矫健的身姿好似一头猎豹,体长应该在两百公分左右,它就像一只灵巧的大猫,身上的皮毛几乎和灰色化石巨树的树皮一样,两条尾巴在半空打着旋,维持着身体平衡,抓挠树皮攀抱枝丫,紧接着闪烁寒光的爪子猛的一用力,就窜出去十来米,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
“奥斯卡!”雪明顾不得噤声,也不想保持安静。
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头顶仓皇逃窜的豹形灾兽显然是在躲避捕猎者!而且特地从雪明的头顶掠过,这头聪明的畜牲明显跑不过身后的猎人,要祸水东引,嗅到了奥斯卡和雪明的气味,要把捕猎者带过来。
听见江雪明的呼喝,奥斯卡一个不留神,差点从树上摔下。这青金大狼在两棵巨树之间来回跳跃,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就回到了地面。
“走走走...”
奥斯卡慌慌张张的拉上神父,几乎把雪明夹在腋下,他留着鼹鼠王的半挂肉,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的——
——他将酷酷卡身上肥厚的脂肪层割开,一边跑一边取出喷灯,重新加热这块烤肉,让它散发出腥香。
随手一丢,香气四溢的酷酷卡就挂在树上,奥斯卡则是带着神父健步如飞,三爪刨土往林地深处飞奔。
跑出百米的距离,两人躲回了林地外围的迷宫里,就听见远方传出粗重的喘息,还有沉重的脚步声。
奥斯卡携着神父重新往里探索,脚步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咀嚼撕咬骨碎肉裂的音符。
离得近了,雪明就看见一个身形巨大的“人”站在那里。
它的下肢枯瘦,约有十二米高,两腿皮包骨头,从青灰色的皮肤里渗出来许多翠绿的木苗,脚板就有八十多公分长,只有八根脚趾。
它的足踝和智人有明显的区别,更加靠近胫骨,趾骨更长,就像是猩猩的足趾。
往上看去,它的大腿瘦得和小腿一样,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第二性征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因为寒冷的冬天,让这生殖器官缩进了肚腹,它衣不蔽体,腰腹位置有两片饿出来的多余皮肤,它们长出鲜红的菌粒斑点,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成了真菌群落的住所。
它的腹腔有一处深坑,应该是遭受探险队的武器攻击之后留下的伤痕,在右下腹的位置能看见一团扭曲的焦黑皮肤,这部分元质薄弱,还能见到扭曲的肠腔在蠕动着。
它没有头发,与威廉一样,背脊只有二十五个肌节和二十五块脊椎骨。两肩很窄,不像威廉那样骨架大得不可思议,它更像是又瘦又高的电线杆。
与两足一样,它只有八根手指,此时此刻捻着酷酷卡的半挂肉,用尖利的好似钢刀一样的指甲分割骨肉,只怕这张漏风的大嘴浪费食物,一点点把酷酷卡的骨头都嚼碎了,慢慢吞进肚子里。
这山妖的长相和东欧人种类似,有高挺的鼻梁和极深的眼窝,眉弓凸出。到了颧骨再往外,就看不见耳朵了,只有两个黑漆漆的“侦听孔”,脖颈与脸面的皮肤都变成了灰白色的,好像树皮一样的折皱。
雪明就这么看着它,看着这头巨大的生物慢慢将酷酷卡塞进肚里。
奥斯卡没有离开的意思,还记得在菠菜高地,狼哥收集了一些气球蝎的毒液吗?
这些麻醉剂在此时派上用场——
——山妖似乎察觉到了雪明和奥斯卡的存在。
它缓慢且笨重的身体完全转过来时,就感觉天旋地转,就近找了一棵树,慢慢倚着树干,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这么坐下了。
它哼哧哼哧的用力呼吸着,也没有露出凶狠的表情,没有威吓天敌的意图。合上眼睛的时候,它脖颈处的折皱皮肤开始蔓延到头脸,向灰色的胸腔和肚腹蠕动。
不过短短几秒的功夫,它变成了一座石像,似乎就这么睡过去了。
“到了来年春天,它才会醒过来。”奥斯卡松了一口气,“介绍一下,这位应该是冈萨雷斯,和刚才路牌上的奥利西斯女士是一对,它脾气还不错——就是大冬天的时候不肯睡觉,想占别人的地盘,总觉得自己很能打,每次只要一针七十毫升的麻醉剂就能放倒。”
雪明已经来到这山妖身边,他去按压冈萨雷斯先生的皮肤,却发觉这怪物已经完全变成了石头,按不动一点了。
奥斯卡:“它们都是米米尔的孩子,米米尔死后诞生了很多山巨人,山巨人又生下来它们——变石头也是它们的天赋神通。”
雪明:“牛哇,狼哥。”
奥斯卡:“世上只有一样东西是珍宝,那就是知识。”
雪明:“酷酷卡喂给它了,那我们吃什么呢?”
话音未落,就在这个时候——
——两人身后传来了一声凶悍的嘶吼。
刚才只顾着逃命的豹形灾兽,似乎觉得自己又行了,于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