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先别紧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老子会帮你的!”我心中也是混乱一片,是根本没有任何思路的,却还要劝金花冷静。
心中虽然乱,眼下有一点是可以十分确定的。
既然金花能够怀孕。这说明易凌轩恐怕早就已经把精魄还给清朝鬼了,才让清朝鬼有了生育的能力。
真是作孽啊。
金花有孕在身,又出现狐仙走阴棺这样的大事。
清朝鬼和易凌轩都不在身边,就剩下老子一个人,这是要逼死我的节奏啊。老子以前总以为,女儿家也能扛起半边天。
可是普通的怀孕和怀鬼胎,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怎么办呢?
我看金花形同枯槁的面容,我只就知道这事必须解决,她的孩子八成是鬼化了。现在才回吃什么想吐什么,她要是再不吃东西,早晚得一命呜呼。
仓促盘算之间,我依旧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低声先安抚她:“不然这样,你先去睡,这件事让我想会儿,先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允礼。至少……至少我能感觉到,他对你并非有恶意,说不定会帮我们……”
“他没跟你一块回来吗?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金花被我扶着躺下,侧过头,目光幽幽的看着我。
眼底见除了些许的柔弱以外,还有些许的幽怨。
可是清朝鬼上哪儿去了,我怎么知道?
金花现在情况不稳定,允礼被阴差带走的事情,还是最好先不要让她知道的好。以免再受什么刺激,那这件事我可就兜不住了。
我咬了咬唇,没有正面回答她:“你先别管那么多,时间不早了先早点休息吧。我来想办法,我来帮你找允礼。”
安顿好床上躺着的王金花,收拾了几下行囊。
我就关上灯,爬到二楼上铺去睡觉。
眼下也就晚上八点多钟吧,寝室里安静的只有金花浅浅的呼吸声。我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整件事情,脑海里的条理逐渐分明了。
孩子是清朝鬼的,我下意识的就想让他站出来分担。
让他来承担责任,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眼下他跟着阴差走了,要想找到他,除非有办法能去阴曹地府。找清朝鬼来处理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行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九楼找瑾瑜,让灵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恢复金花的食欲。
老子可不敢随便解决,我可再也不敢轻易的去恐吓珠胎暗结在腹中的鬼胎了,那些小东西需要的是更多爱包容,对他们越凶他们就会越逆反。
“学姐,你睡了吗?”黑暗中,我听见王金花冰凉怯懦的声音。
我回了一句,“还没呢。”
“我在想,我……失去阴阳眼的能力,是不是因为肚子里有这个……这鬼胎。”金花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感觉她都要被自己逼得窒息了。
我微微一蹙眉,不对啊!
我怀了鬼胎之后,才有了一双阴阳眼,金花原本的阴阳眼应该会更厉害才对。怎么会因为珠胎暗结,导致看不见鬼魅之物了。
虽然不知道金花忽然变得看不见邪祟的原因,却还是安慰了她一句,“看不见还不好,眼不见为净嘛,你也不用再担心被那些鬼玩意吓着了。”
“就算这个是好事吧,可我现在吃不了东西。人不吃东西,是会死的……”金花似乎做了什么特殊的决定,声音越来越小声。
我隐约都好像能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妞儿怕是不太喜欢自己肚子里的鬼胎,更对这个胎儿充满了害怕,甚至有可能还想打掉这个孩子。
我平躺着,摸了摸小豆豆的毛发。
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才说道:“金花,我会帮你的,明天我就带你上医院。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第一医院九楼上面的医生都是灵医,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快睡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那……那九楼可以堕胎吗?”金花问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可以是可以,可是那毕竟是一个生命,每一个生命的孕育都有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道理不是吗?”
“可是它是个鬼胎,是个妖物,并不会被任何人祝福。包括允礼,他……他一定觉得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罢了。”金花说的理所当然。
我触摸着小腹,似乎感应到了腹中小崽子心寒的情愫,连忙说道:“没有哪一个父母,是不重视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有些……有些人一开始来的突然。这……需要时间适应,不是吗?金花。”
“它又不长在你的肚子里!你当然会觉得轻松自在,如果不把它拿掉,难道要生下来吗?”金花忽然情绪突然就有些绷不住,尖叫了一声,“我……我爸妈会杀了我的,我死定了……他不能留着,整个王氏家族都不会容下一个……一个人鬼结合的孩子。”
看来金花早就隐忍了多时,只是没有一个契机爆发出来。
我彻底愣住了,这个小妞平时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当她发现肚子里有鬼胎的时候,竟然那样坚定以及歇斯底里的要将它拿掉。
想来她应该也会和我当时一样,在恐惧和害怕之下,想把孩子除去。
我动了动唇,有些尴尬,却还是说出口了,“可你之前不也觉得,杨琳当年因为人流而去世的孩子可怜吗?你既然都肯帮别人的孩子,所以我才想说,你应该舍不得,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如果我今日不是一个母亲,绝对双手双脚支持她拿掉孩子。
毕竟现在的单亲妈妈太辛苦,更何况,金花的肚子里是一只鬼性难驯的鬼胎。这就太让人难以控制了,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清朝鬼快点回来。
“杨琳学姐怀的是普通的胎儿,那孩子走的冤枉,可是……可是我怀的是鬼啊。”金花害怕的喘息起来,在一片静谧中,显得特别的恐怖。
就好像一个得了哮喘病的病人,仿佛一口气没上来,她就能活活窒息而死。
说到底,她还是不能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正常人怀了个鬼,都会崩溃吧。
忽然,寝室门外传来一阵女生嬉笑打闹的声音,好像是刚从ktv回来。她们应该是今天白天就到了,所以才一起约了出去。
只听一声开门的声音,夏兰醉醺醺的声音到了耳内,“顾大王和金花今天来晚了,都没有请她们一起来玩。下次必须补上,你说对不对啊顾大王。”
夏兰直接就到了我的床边,踮起脚尖,盯着我的侧颜。
我看她双眼朦胧,身子微微向下一倾,手指头勾住了她的下巴,“行啊,下次叫上我啊,还不让你们这一帮小妞全都喝趴下。”
“顾大王,你……你勾引我!”夏兰这个小妞脸上的绯红更重了,双眼迷离的凝视着我的面庞。
一副如狼似虎,却又带着些许矜持的样子。
果然是喝高了,我本想下去扶她上床歇息,没想到门口有个妹子喊道:“夏兰,郭静喝挂了,你快过来抬人进去。”
“凭什么我抬啊,她不是换寝室了吗?”夏兰明明是喝醉酒了,却立刻冷冽的回头,不阴不阳的说道。
看来她还在记恨,郭静把她的名字,送入娘娘庙偏殿的事情。
这件事情扑朔迷离,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郭静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之,就连我都觉得,这个小妞身上多半是有问题。
那个喊夏兰的妹子叫刘伊水,取得是伊人在水一方的意思。
可惜满脸雀斑,粗眉毛宽嘴唇,活像个糙汉子。
经常被我们学校的男同学笑话,不过她心思比较敏感,每次被嘲笑都会伤心的掉眼泪。久而久之,那些臭男生似乎,也不再以此为乐了。
她除了生的粗犷以外,嗓门也特别的大,“她过来也是和张燕一块睡,张燕现在喝挂了,你就不能过来搭把手吗?毕竟也一个寝室住了那么久,你要是不负责抬她,我就直接扔寝室门口了。”
刘伊水把喝挂了的张燕抬回去,便再也不没有管靠在墙上昏昏沉沉的郭静。
其实张燕寝室的妹子们,似乎也不是很喜欢郭静,只是因为张燕和郭静是好朋友才一起打交道。
俩人平时都黏在一块,睡一张床。
现在张燕喝挂了,自然是没人管郭静。
夏兰嘴上说不管郭静,还是出门去扶她进来,“妈的,就过了一个年,吃的这么肥。我看看到底,还有哪个男的肯要你。”
“我来,我来,你这小娘们气力小。”我从床上爬下去,心里知道今儿是甭想早睡了,必须把郭静和夏兰这两位爷伺候好了。
不过,郭静却是胖了好多。
脸上肉嘟嘟的,活像个大肉包子。
从夏兰手里接过她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怪了,她身上怎么这么凉?”
我心里一凛,这郭静身上的冷,好像是死人身上那种没有温度的冰凉的触觉。
这一点让我觉得有些害怕,觉得郭静并不是仅仅喝挂了那么简单。
“估计是在外头吹了风了吧,扔被窝里焐热看看。”夏兰并不觉得事有蹊跷,用自己的开水壶往脸盆里到一壶热水,掺了点凉水就在寝室里洗脸了。
顺便也用郭静的脸盆,打了一盆水。
这会儿,我已经把郭静放在了床上,她因为身子过于僵硬冰冷。
小妞睡在寝室床铺的上铺,老子踩着阶梯,放她上去以后。
她下半身还是垂直在外面的,就好像一块冰雕似的。
或是活人放在床上,首先膝盖位置会自然而然的弯曲,垂在床边。
而不是僵尸一样,崩的是又硬又直。
看来郭静果然是有点问题的……
我脚踩着爬梯上,没有着急调整她身子的位置,而是先去触摸了一下她的脉搏。
郭静居然是没有了脉搏,难道真的是喝酒喝得酒精中毒,一命呜呼了?
下意识之下往梯子上多爬了一格,伸手就去探她的鼻息。手腕却一下被她忽然抬起的手握住了,这一下来的太突兀了,我被活活吓了一大跳,“哎妈呀!”
这娘们手怎么这么凉,比易凌轩和瑾瑜的体温还低,活人是不可能有这么低的体温的。这丫的不会早就死了,现在诈尸了吧。
就见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阴冷中带着一丝诡异,“你想干嘛?”
“我……我……”我一时语塞,好像明白自己在不经意间,似乎揭穿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看着郭静阴沉的脸色,我神情稍微尴尬了一下。
脑子里立刻就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笑了一下,装作毫不知情的说道:“老子就是想给你盖被子,你刚才喝挂了,还是老子帮你抬上床的呢。你要是觉得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郭静的手除了又冷又硬之外,还有股怪力。
我被捏的手骨都要断了,可是为了不惊动她,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其实在老子的心里,早就见了鬼啦。
疼的我都想一耳刮子,上去先把这个臭娘们揍死。
不过,她似乎根本就不觉得自己下重了手,我一旦打草惊蛇可没能力对付一个诈尸的东西。我只能靠坚持和忍耐,希望能逃过这一劫。
郭静警惕的看了我一会儿,才缓缓的松开握住我手腕的手,目色冷然,“谢谢。”
“没什么的,这都是老子应该做的。”
我硬着头皮,从床位拉了她叠好的被子,给她盖上。
她胸口没有了呼吸之间应该有的起伏,说明她连呼吸都没有了,明明可能变成了一具尸身。可他娘的竟然会说人话,还能通过思考,做一些基本的反应。
那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是的是什么,僵尸,尸妖,行尸……这些乱七八糟的恐怖的名词闪过。
虽然心里很难过郭静可能已经死了,可是说到底老子还是胆小鬼,那种害怕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
我能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警惕,一路都在观察着我,我给她盖完了被子。夏兰就踹了一下给郭静准备的热水盆,随手将刚热好的郭静的毛巾扔在我怀里。
当下,我就明白她的意思,她要我给郭静擦脸。
我走过去,把毛巾放在她侧脸边上,“静儿,你……你喝酒喝那么多,一定很不舒服,要不要擦擦脸在睡觉。”
毛巾沾了热水,整个儿都被阳气覆盖。
“我不需要,快拿走!”
水蒸气散发到她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样,让她粗着嗓子吼叫了一声。
她整个身体都绷直了,身子悬空滚到了床铺的边缘。这个高难度动作哪里是一个活人能做到的,还好夏兰出去外面倒脸盆里的洗脸水,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
我见这一下试探撞枪口上了,急忙把毛巾从她的枕边抽走,“抱歉……我这就拿走……”
拿走了她床边的毛巾,随手就扔在郭静的桌面上。我还特意低头看了一眼王金花,王金花虽然没有阴阳眼。可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眼睛里一样会流出血泪。
偏偏王金花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东西流出。
她似乎感觉到寝室的气氛有些僵硬,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看着我,小手隔着被子担忧的放在小腹的附近。
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便爬上了自己的床。
等夏兰回来以后,她卸了妆,寝室的灯就被关上了。
这一个晚上估计我和金花都会有点睡不着,我是因为识破了郭静的身份,内心十分的忐忑不安。金花是因为肚子里有鬼胎,早就是惶惶不得终日了。
第二天一早,老子是顶着黑眼圈起来洗漱的。
郭静的床上早就是人去床空,夏兰看到郭静不在了,心情好得很。嘴里哼着歌儿,在梳妆镜面前化妆,我却因为睡眠不足,感到有一阵没一阵的头昏眼花。
恨不能立刻倒头就睡,不再去管其他那些事儿。
揉了揉太阳穴,就见到早早离开宿舍的郭静幽幽的从寝室门前经过,手里还拿着一本今天要上的汉语言文学。看着架势,是要早起去上课啊。
她变成僵尸了,还要去上课?
我瞳孔猛地一放大,忍不住观察她离开的背影,夏兰却从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顾大王,发什么愣啊,该去上课了。”
上个毛课啊,老子就没想过今天要去上课。
王金花已经好多天吃不上饭了,再不去上医院想办法把问题解决了,这个小妞怕就会因为肚子里的鬼胎活活饿死。
“金花有点不舒服,我今天要陪她去医院。”我回答了一句夏兰的话,走到金花旁边把她推醒。
她睡眼朦胧,见到是我,还一脸歉意,“学姐,对不起,昨晚我对你吼了。”
“没事儿,我想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能起来不,我带你上医院,咱先问问医生。你要是……要是不想要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咱们上医院去,让医生来帮忙,好不好?”我说的和颜悦色,自己的手却轻轻的握成了拳头。
虽然很是不舍一个生命的逝去,可是金花是孩子的母亲,她才是最有决定权的人。清朝鬼抢占了她的身体,要不是法律不制裁恶鬼,非告死他不可。
现在肚子里有了清朝鬼的孽种,既然金花不想留,那我……
我也无话可说。
金花挣扎的起身,穿上了床边的运动鞋之后,抬头看我,“不用了学姐,我自己能去,虽然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力气却没少。”
“你自己去?”我没想到金花居然不让人陪她去医院,本来想哪怕她不同意,也要硬跟过去。
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的时候,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那让我替你诊脉看看。”
“好,不过……学姐,你学过医吗?怎么还会给人把脉。”她轻柔的将手腕伸到我的面前。
是啊,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我一个根本没学过任何医学尝试的人,凭借着黑乾坤,竟然是下意识的会给人诊脉断病。就连我连我自己,还有些不适应,诊脉的时候云里雾里的。
全靠黑乾坤,给我带来的感觉来判断。
既不专业也不科学,却出奇的准确。
我把手摁住她的脉搏,果真感受到了,从她小腹中缓缓流过的那股力量。那股力量来自于一个大概只有珍珠大小的胚胎,胚胎将力量给她,让她哪怕不吃饭也维持着生命。
感受着这股力量,在金花身体里生生不息的感觉。
真的是有一种来自大自然的感召,让人热泪盈眶,显然她肚子里的那个鬼胎并未对她有任何的恶意。
相反,那孩子还在保护她。
凭我的直觉,她腹中的孩子有了自我意识,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孩子只是一个胚胎的雏形,却好像很伤心,好像知道自己的母亲就要把自己剥离开体内。
我鼻子酸了,出于对自己情绪的自我保护,我收回了摁在她脉搏上的手。
“怎么样了?学姐,我的身体还好吧?”王金花看到我脸色不对,似乎还误以为自己有什么事呢。
我摇头,并未说破此事,“没有,你身体很好,那我就不陪你去医院了。”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我现在跟金花说,她肚子里的鬼胎是好宝宝。她要不是就是把我当成怪兽,要不是就是觉得我俩是一伙儿的。
也许在很多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是感受最深的。
如果她在下决定之后,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孩子对她的重要性,只能说明她和这个孩子没缘分。
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再爱多管闲事,也管不了那么多。
稍微嘱咐了一下金花去九楼的流程,便不再插口,多管闲事了。
我们学校的宿舍楼还是挺大的,拥有前后两个楼梯口,可以保证住在宿舍楼两端的同学可以分流下楼。
一个楼梯口靠近学校前门,另一个楼梯口靠近学校后门。
我和王金花去的地方不一样,自然兵分两路,走两个不同的楼梯口。
因为大部分人都去上课了,这些宿舍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的。刚好我经过的时候,就遇到了和我一起晚一步出发的刘伊水。
刘伊水昨晚上估计被折腾的够呛,打了个呵欠之后,才看到我的,“顾大王,困死我了!早知道就不去ktv了,你都不知道张燕醉到现在都没起来。”
刘伊水很爱漂亮,嗓门虽然大,可是还是穿了粉色的连衣裙。
脚上是肉色的丝袜,还有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肩膀上就跟韩剧里的女主一样,披着粉色的呢大衣外套。
我看她困成这样,都不忘衣着打扮,笑了一下随口道:“你怎么不多叫叫她啊,说不定多叫几下就醒了呢。”
“我叫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刘伊水跟着我往楼梯口方向走,她睡眼惺忪之间,穿着高跟鞋的脚踝还崴了一下。
还好老子扶住了她,否则她就会跟滚地葫芦一样的滚下去。
只是低头之际,好像看到一双透明的手,抓住了刘伊水的脚。我心头一凛,刘伊水的后面可就是墙壁了,根本就藏不住任何人。
那这双手是谁的?
不过想来应该就是这只手,让刘伊水绊了一跤。
正在纳闷,是哪个路过的小鬼不长眼,敢动我本大王的朋友。
那双手的主人似乎就躲在刘伊水高挑的身子后面,它猛的就从她的后腰探出头来,那是一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脸。
柔柔弱弱之间,还有一股幽怨。
脸部的五官还有点甜美可爱的样子,只是整张脸都是半透明的,脸上的那些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另一只手,捂着胸口。
蹙眉的样子有点像是西子捧心,见我瞪她,连忙松开了刘伊水的脚踝。
那表情,那个神态,我怎么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这张脸分明是……
是昨晚上同样喝挂了的张燕的脸,可张燕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抓住了刘伊水的脚踝呢?
“顾大王,真是多谢你了,刚才脚上一阵凉,突然就抽筋儿了,要不是你可就摔死我了。”刘伊水十分感谢我扶住了她,拉着我还要往下走。
我却拉她站定在原地,双手都摁在了刘伊水的肩膀上,“伊水,你现在告诉我,从昨天晚上张燕喝挂了以后,到现在可曾清醒过来。”
“没……没注意啊,就是早晨的时候总也叫不醒……遭了,她不会……”刘伊水也不是傻子,她和张燕是一个寝室的。
如果张燕有什么问题,她一定是有感觉的。
一时间,刘伊水用手捂住了唇,表情有些恐惧,“顾星,你别吓我。”
老子哪有心情吓她啊,刚才抓住她脚踝的,明明就是张燕的鬼魂。
要不是刘伊水正在看着,我肯定要抓住那个变成半透明亡魂的张燕,问问她为什么要抓住刘伊水的脚。
刚这么想,张燕的魂魄便幽幽的往自己寝室方向飘。
我即刻就明白过来了,她绊倒刘伊水并不是想让刘伊水摔个半死,而是想让我们发现她……
她的尸身!
“回寝室看看!”我大声招呼的着刘伊水,拉着她就原路返回。
刘伊水大概是太紧张了,钥匙捅进锁眼里,转了半天才把寝室的门打开。两个人闯进寝室里边,一股血腥味混合着酒气迎面扑来,张燕还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身上还穿着昨晚上喝醉酒穿的那身,脸色已经白的有些吓人了。
而且肚子的位置,微微鼓起就跟怀孕了似的。
要是没经验的人肯定是以为怀孕了,但其实肚子鼓起来是尸体**过程的自然反应。尸身经过氧化之后,尸气就会充满人的腹腔,导致腹部微微鼓起。
我操,这他妈都死了得有一个晚上了吧。
稍微一探鼻息,就知道她是彻底没气儿了。
刘伊水大概还没接受现实,一个劲儿的问我:“张燕怎么样了?晕过去了,还是……还是没气儿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救护车就不用了,至少死了七八个小时了,你们寝室这么多人难道都发现不了吗?眼下,只能报警了。”我虽然在和刘伊水说话,却抬头看张燕的魂魄。
它飘在这具尸身上方,捂着胸口,幽怨的垂头看下去。
黑色的头发垂在两鬓,整张脸似乎正在因为痛苦而扭曲着,嘴里哆嗦的叨念着:“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好痛苦。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一个鬼魂也会心口疼吗?
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下意识的就把手触摸到了张燕这个小妞的心口。已经摸不到心跳的感觉了,胸口是一片冰凉。
黑乾坤这么厉害的能力,居然是摸出来她胸口受了什么伤。她既然胸口没受伤,那么灵魂为什么感觉到胸口疼。
听说喝酒也会导致心跳加速,可能真的是酒喝多,导致心脏骤停。
小妞儿死后的鬼魂,才会觉得心口疼。
我的脑子按照正常的逻辑运转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张燕和郭静关系十分要好。郭静现在似乎已经变成一具没有生命的行尸了,这俩人同时中招,恐怕是相互之间有所关联吧。
可是张燕身上我都检查过,并没有伤口。
空气里的血腥味,又是哪里来的呢?
我正低头沉思,刘伊水又粗又大的嗓门就在我耳边炸开了,“血……血……顾大王,你快看啊,好多的血。”
立时之间,我就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从床底下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血液因为流量大,在地面上都分叉成好几股。相继流进了地砖的缝隙中,沿着缝隙继续的流淌。
鲜红一片,让人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刘伊水吓得躲在了我身后面,双手都攥紧了我身后的衣料,“下面……下面该不会有鬼吧。”
“先别怕,现在是白天。”我心里头还是知道的,鬼魅之物除了清朝鬼和易凌轩那样不怕死的,大多不敢在白天出没。
尽管如此,我还是小心再小心。
侧身抓住了刘伊水一只手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将视线探到床底,以老子的经验就是。底下要是没鬼也就算了,要是有鬼,也别管其他的了,先撒丫子跑路才是王道。
双目这么一瞄,就松了口气。
流出血液的是床底下的一只粉色双肩背,背包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才让血液顺着尼龙纺布不断的流出来。
我问刘伊水:“这背包谁的啊?”
“是……是郭静的!”刘伊水吓得早就七魂幽幽三魂荡荡,被老子紧握的手腕在不断的颤抖的。
她体如筛糠,两条腿都跟宽面条一样抖个不停。
我一蹙眉,“郭静的包怎么在这?”
“她提前两天就来学校了,一直都住在这里。她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流……这么多的血。”刘伊水整个人都吓得不行了,说话的时候,上下牙齿还在打着颤。
按说从前,老子的反应可能还不如她呢。
可是现在胆子不知不觉就变大了,要想知道郭静包里有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警方的人,还有一会儿才会过来。
我把袖子一拉长,手藏在袖子里盖住指纹之后,猫腰将床底下的那只包拿出来。那包藏的并不深,伸手就能摸到。
东西一出来,周围的空气立刻就变了。
出了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子令人恶心的腐烂的味道,我腹中的那小崽子再次变得有些躁动。
但是他并未表现的贪婪,只是本能的激动。
我清楚,他在为了我克制自己的本性。
说实话,心里有几分的感动,我抚摸着小腹安慰他。
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的拉开拉链,登时那叫一个臭气熏天,简直就能把人熏晕过去。眼泪花子都被这股臭气熏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那是一股极为严重的尸臭的味道,浓烈之余,就跟切开的洋葱一般的刺眼刺鼻。
眼泪模糊了视线,看到背包里全都一块一块红彤彤的东西。
我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呢,刘伊水就受不了冲到了走廊外面大吐特吐起来。我们学校的学生早餐一般在食堂吃,我们这都没离开教学楼,我估计她吐得也就是昨晚吃的那两口黄汤没别的东西。
定睛一看,背包里全都是内脏一类的东西。
看着大小形状,像是猪心吧。
我的胃里也是一阵痉挛,连忙捂住了口鼻退开了三尺远的距离。
远远的望着背包里出现的心脏,手摸着下巴,“买那么多猪心干什么?即便好这口,也应该去买卤好的来吃,生吃这些是不是有点重口味。”
不过郭静已经是行尸走肉了,也许这些东西正合她的胃口。
“你……你不觉得猪心还要更肥一些吗?我……我觉得更像……更像人心,顾大王,警察怎么还没来。呜呜呜……我想回家,早知道就请假一天在家里了。”刘伊水抱住了我,痛苦流涕。
可我却一下醒悟过来,人心!
侧头去看张燕捂着胸口,痛苦不已的表情,“你的心还在吗?”
“心……心还在吗?我……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胸闷的很。”张燕空洞的眼神,茫然的看着我。
我低声说:“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吗?”
“我……死了吗?”张燕呆呆傻傻摇头晃脑的飘着,忽然之间,眼中流出了血泪。双手掩住了面容,悲惨的哭出来了,“是了,我死了,我怎么死的。我和她们一起去ktv,还喝了很多酒,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伊水吓了个半死,估计都没注意到我和张燕的鬼魂说话。
此刻,脑子里好像在放映幻灯片一样。
所有的画面,好像一粒一粒的珍珠串,被一根绳子连成了一条线。
我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了一样,走到了张燕躺着的那张床位边上,再次用黑乾坤放在她心口。
的确,黑乾坤能感觉到她其他的脏器,唯独感觉不到心脏的存在。真是怪了,她胸口没有半点伤痕,心脏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越来越多的疑点出现,我突然记起来,郭静现在正在课堂上上课。
她一具行尸还上个屁的课,眼下去人多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为了偷人的心脏。我回过神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阻止她继续杀人。
和郭静一起上课的,可都是老子的同班同学,谁都不能出事。
“伊水,你在这里等警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我抓住刘伊水的手,另一只手搓揉着她冰凉的手背,想先把她的情绪安抚下来。
刘伊水可不是王金花,她怎么肯让我离开。
立刻将我用力抱住,害怕的说道:“别走,别走,顾大王,求求你了,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等警察。”
“伊水,现在郭静去上课了,如果书包里真的都是人心的话。难保她不会继续杀别人,你别怕,就在这里等警察,我相信你能做到的。”我拍了拍刘伊水的肩膀,二话不说,就睁开了她的手臂。
抬脚就朝楼下冲去,之所以让我如此担心。
是因为郭静要针对的,很可能就是她的死对头夏兰,她们两个积怨已久。就怕郭静会为了泄私愤,下手杀她。
赶到上课的阶梯教室,老师似乎让大家自习。
我蹑手蹑脚的,从大门口溜进去,好多同学都看到我了。只有老师坐在讲台旁边看手机,似乎没看到我偷偷进去。
目光一扫之下,就看到了夏兰和另外一群女人坐在一起。
郭静少有的孤僻的坐在角落,眸光冰冷的看向我,等我走上阶梯的时候,她的嘴角缓缓的上扬。
那种邪恶的笑,我永生难忘,简直是吓死人不偿命。
“喂,顾大王,坐我这边,这边还有一个座位。”夏兰朝我招了招手,指了指她身后那个空座位。
眼下郭静并未出手杀人,又是一个人坐着。
既然夏兰招呼我,我只好坐过去。
夏兰身后的一派座位就坐了两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坐在一排椅子最末的男生。那个男生叫吴又良,个性腼腆所以和其他男生处不好,上课都是一个人坐着。
我前面的那些女生,都在唧唧喳喳压低了声音讨论什么事情。
“那男的叫什么啊?”
“程冬!我提前两天来的,路过臭水沟旁边的时候,是亲眼看见的尸体都紫了。吓死我了……”
“怎么?又是情杀啊?”
……
老子是后来加入的,讨论的东西我只能理解个大概,好像是学校里死了人了。具体的位置应该是在学校的排水渠里,不过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番讨论勾起了老子的好奇心,忍不住就竖起耳朵听。
夏兰旁边的姑娘叫郑青青,一脸的神秘,“谁跟你们讲事儿情杀的,听警方那边传来的消息。那个男的送去法医鉴定,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屏住呼吸在听。
“没伤口有什么稀奇的,说不定是太冷了,猝死了。”夏兰往嘴里塞了泡泡堂,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起身坐到后面一排,单手搂住我的肩膀,“顾大王,你小子没有从头听,估计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恩,是听的有点云里雾里的。”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明白她们到底八卦的是什么,眸光却轻轻的瞟了一眼郭静。
郭静坐在座位上,侧着身子正看着窗外。
距离郭静很近的跟我同一排吴又良好像是睡着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夏兰就跟我解释说,前两天学校临近开学了,就有不少人提前返校。操场上很早就有人打篮球,听说是最早一批的晨练的人,发现了有个男生倒在操场旁边的阴沟里。
男的叫程冬,听说是长得很帅,品学兼优的。
不过那都不是重点,而是那个男的手里抓着一朵枯萎凋谢的玫瑰,脸上还有一个唇印倒污水结冰的沟里。很多人都说这个男的是因为劈腿,才被情杀的。
可是,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有个女生大概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起哄道:“说不定是用很细的银针,插到心脏之类要害的地方,才会死掉的。”
虽然有点离奇,但是好像有点道理。
突然,独自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的郭静,做了一个拉上手提包拉链的动作。我就看着她提起手提包往外走出去,手提包的地步,似乎被什么深颜色的液体给染了。
看着像是血液吧,估计是又在包里藏心脏之类的脏器了。
既然她要离开,我也不想多管闲事拦着她,默默的目送她走。
这个小妞整个身体的关节全都僵硬了,走起路来就跟平衡感极差的鸭子一样一晃一晃的走下阶梯教室的阶梯。
忽然,她的脑袋机械的转过来,冲我僵硬的做了个口型。
看口型,好像是王……
王什么的……
王八犊子?
王八蛋?
因为说的很快,老子又不会唇语,看的是云里雾里的。
她黑色的眼珠子中,带着一种如同无底深渊一般的诡异。好像只要看上人那么一眼,就会被她眼中的深渊给吞噬了。
我蹙起了眉头,心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头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岂不是要吓死人了。
显然是我多虑了,她转过来做完那个口型之后,又很快的转过去。
周围大家都在关注别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郭静做出的诡异的举动。
郭静走起路来,看似身体没什么平衡感,却很快的走到了阶梯教室的门口,一瞬间就消失了。
这特娘的跑的真快,估计又是出去外面伤人性命了吧?
这时,就听郑青青有些犹豫的说道:“真的可能不是情杀,我……我听我亲戚说,那个……那个死掉的男的送去做解剖了。听说……法医都吓傻了……”
“怎么吓傻了?”我也凑上去跟她们一起八卦,大大咧咧的说道,“是不是肚子里有了奇怪的东西,比如蛇,或者老鼠……”
我想到是被家仙附身的人,我可是亲眼看到一头土皮子,从人的腹腔里爬出来。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说出去。”郑青青这样的妹子,就是藏不住心里的秘密,明知道说出去不好,可还是憋不住,“法医切开他的胸腔,里面……没有心脏!”
“啊?”
“什么?”
……
众人是一片哗然,本来班级里只有小范围的人在讨论这件事。
准必变成一群人在热烈的讨论起来,甚至有人说起最近可不止我们学校出现了没有心脏的死人。
听说城西和城南都发现了,胸腔里没有心脏的尸体。
尸体上也是一点伤口都没有,弄得大家都是众说纷纭,很多专家就说了。可能是受害者感染了某种寄生虫,寄生虫把心脏吃了。
或者是通过某种工具,从食道把心脏拉出来。
不过这些推论简直没有一个靠谱的,都存在一定的悖论,整个班级都像炸锅了一样讨论起来。
这时候,老子选择了闭嘴,不再参与讨论。
他们吵得太厉害了,即便是自习,大声的喧哗也会让人的忍耐到极限。
在意料之内,讲台上的玩手机的老头儿发飙了,一巴掌拍在讲台上,“要不给老子安静,就全出去。妈的,智障!给你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不珍惜,还特娘的瞎起哄,就这智商,干脆重新回去上幼稚园得了。”
老头一发飙,大家都安静了。
唯独有一个人,那个叫做吴又良的男生,从头到尾都还趴在桌上一直都没醒过来。包括现在这个死老头发飙,也依旧睡的很沉。
“你们看看吴又良,虽然是睡着了,可曾废话过一句。”老头在讲台上发飙之后,还顺道儿夸了一下吴又良。
结果吴又良根本不知道,依旧是保持一个姿势趴着。
弄得这个老头脸上有些尴尬,坐在他后排的几个男生就推了推他,“小吴,老师又夸你了。快起来领旨谢恩吧!”
这不推还好,一推吴又良直接扑到在地上。
摔的可是四仰八叉,巨大的声音,让吹胡子瞪眼的老头都愣了一下说不出骂人的话了。大家也都吓了一跳,因为吴又良摔得头破血流,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似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摁住了吴又良的脉搏。
该死。
已经摸不到任何脉搏的感觉了,在探胸口位置。
胸腔里的心脏已经消失了,这特娘的胆子也太大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心脏弄出来。又装进自己的手提袋中,而且就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老子居然没看好。
在这一瞬间,郭静领走前对我做出的口型再次应到我脑海中。一开始我是没能看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现在,却一瞬间明晰了。
是一个三个字的词,我缓缓的张口做了这个口型,“王,金,花。”
吴又良的心脏明显就是她趁我们聊天不注意的时候夺走的,现在这个中邪了的小妞多半是去杀王金花了。
王金花去第一医院的九层看病,照理说郭静不应该知道她的去向。
可是,凡事都有一个万一。
老子连课本都不要了,手机揣兜里,抬腿就朝刚才郭静离开的大门追去。金花算是老子在这个世界上生死与共的好姐们了,虽然相处的日子短,可是情谊却十分的深厚。
一路走出去,还能听见那个推倒吴又良的男生辩解的声音:“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没气了,出人命了!”
……
阶梯教室里面乱哄哄的,却阻止不了老子快速下楼的进度。
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随便拦了一辆的士,就马不停蹄的赶过去。一路上我都在给金花打电话,可是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那种感觉,是心急如焚之下,无法言喻的焦心。
心里头更是无比后悔,没有跟着金花一起出门去做产检,让她一个人以身犯险。从郭静离开,到我发现她的阴谋,整整过去了一节课。
也就是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足以让她要了金花的命了。
医院外科楼值班的是我认识的周兰妹子,她见我着急忙慌的样子,也没阻拦我。放任我从需要指纹识别的专用通道自己赶上去,到了九楼以后。
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来不及用上,连滚带爬的闯进了人家医生的诊室。
那个熟悉的女医生似乎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东西,见我进来,连忙站起来,“易夫人来产检吗?还是又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我……”我跑了半天步,累的都快断气了。
嗓子又酸又涨,腹部也疼的离开。
可是站定了一会儿,从小腹中似乎流淌出某种力量,这种力量通过人体的经络流遍了全身。
我立时明白,他在帮我,而且默默无声,并不求回报。
心头有了感触,我抚摸了一下肚子,低声说道:“医生,你之前是不是给一个叫王金花的病人诊断过。”
“本来九楼的病人是需要推荐人才能上来的,她被拦在楼下差点就上不来了。”女灵医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睛,脸部虽然有些僵硬,却还是面前笑了一下,“要是早知道您跟她认识,就少了好多麻烦了。”
我听到她这句话,松了口气,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
“她腹中鬼胎出现细微的鬼化,要想恢复正常的进食,就必须住院。”女医生递给我一本病历,我拿着病历看了看。
上面的医嘱,是建议把孩子拿掉。
不过拿掉鬼胎并不简单,所以金花肚子里的孩子应该还在。
我心头微微一动,“那……那她是在楼下的住院部了,具体哪个房间,那个床号能告诉我吗?”
“在二楼住院部挂水,床号是九号。”女灵医翻的镜片折射了高光,认真严谨的看着我,“她还是有些犹豫,我希望您见到她能好好劝劝。”
我有些意外,“劝什么?”
金花在寝室里明明十分坚定了内心要堕胎流产,可是医生开了人流医嘱,竟然要我劝金花。
难道她也有点舍不得肚子里的宝宝?
“您亲身经历了鬼胎鬼化,就应该知道胎儿鬼化的凶险,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和易教授的孩子一样强大,能够自己回头。”她算是说了很直白了,一字一顿道,“您得劝劝她接受我们医生的安排,易夫人,奇迹只会发生一次……”
她的意思是金花的孩子,不会自己回头吗?
我可不觉得我肚子里的小崽子有什么过人之处,正因为我亲身经历过孩子鬼化,还有替人接生这种事。
所以我才通晓一个生命,从孕育到诞生的玄妙。
生命与生命之间就是这般神奇,孩子身上承载了父母无数的期待与希望,孩子也会在明明之中默默的感念。
哪怕今日他们还是那样的弱小,但是你们能理解他的话,是能感受到他对一切关爱的回馈与感恩。
哪怕今天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我依然不会劝金花打掉孩子。
我的手握成了拳头,没有反驳她,“我知道了,我尽力试试看。”
转身就离开了这间诊室,耳边还有那个女灵医哀声叹气的声音,对于灵医们来说。鬼胎的存在即他们觉得头疼,有十分的棘手。
这样的案例他们也不希望遇到吧?
乘坐电梯下了楼,我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在外科楼巨大的之中七绕八弯的。才顺着床位号,找到所属的房间。
才到门口,就听到有个女孩呼救的声音:“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你走开。医生,医生,快来,有人杀人了。”
是金花,我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特地跑来医院,我主要是来看看,郭静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金花。
一时间,我飞快闯进病房中。
病房里只有一个床位,看起来是特护病房,金花手背上还扎着针。仓皇失措的逃到了床位的侧面,手里颤抖的抓着一把水果刀。
她的脸色惨白的,都能看到脸上青色的血管了。
在床位的正对面站着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女人和郭静的打扮一模一样,虽然是背对着我。
可是,她提在手里的,带着血的手提包不会错的。
郭静阴测测的笑着,一字一顿落地有声:“跑?王!金!花!这病房里只有我们,你想往哪儿跑。”
在老子赶过去之前,郭静僵硬无比的身子便快如闪电的跳上床铺,抬手就将金花手里的水果刀夺了。
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将手压在她的胸口。
这是老子第一次看到夺心的全过程,实在是太恐怖了,随着郭静手慢慢向外牵引。金花心口的心脏居然越过了胸腔前的肋骨,以及皮肤表层,一点点的被郭静握在手里。
好在这时候,老子已经及时赶到了。
根本就顾不了许多,手中的桃木剑对着郭静夺心的那只手的手腕刺下去。别看郭静身上有股怪力,被老子用桃木剑这么狠狠一戳,顷刻就被刺个对穿。
不仅鲜血直流,还有鬼气逸散出来。
她痛的退后一步,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背,脸色阴鸷,“竟敢用阎君的信物伤我,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今天你和王金花谁也别想跑,我要把你们俩都碎尸万段!”
老子管你是谁的人……
郭静既然知道阎君,就说明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郭静了。
看样子应该是被阴间的魂魄附身了,我当机立断扶住金花,金花被夺心夺了一半,大半个心脏卡在胸口的位置。
她本来就虚弱,此刻呼吸困难。
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难受痛苦到了极致,眼泪都不住的往外流淌,“学姐,我要死了,你快走……快走……别管我。”
“你不会死的金花,这里是医院,医生会救你的。”我看到金花心脏在心房外面跳动,感觉自己整张脸都都绿了。
心头的情绪,那种一种彻底炸毛的感觉。
瑾瑜之前对我说的话,早就被跑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唯一能保住我金花母子性命的只有那把桃木剑。
我竖起桃木剑,横眉冷对,“姓郭的,别风大闪着舌头,你刚才还被桃木剑重创了。还想说要碎尸万段,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郭静的速度突然变得快如闪电。
别看她和僵尸一样僵硬,弹跳力却极好,飞快的抄起旁边的木头椅子朝我们砸来。那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根本就来不及躲。
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我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过来,抬起胳膊挡在金花面前。
那一下砸的老子手骨都要断了,脑袋上也被椅子腿来了那么一下,现在耳朵旁边叮铃桄榔的都是耳鸣的声音。
可是我却在这一瞬间明白过来了,这个狗东西聪明着呢。
只要不让我的桃木剑刺到,她有万种办法弄死我和金花,比如说刚才那一下抬起了椅子。一会儿她仗着怪力,就特娘的能抬起床。
那病床可是实木做的,老子会被砸成肉饼的。
如果逃跑的话,这王八犊子堵在门口,冲过去一定会被拦下来的。
只用了半秒钟思考的时间,我用那只手骨仿佛断了,疼的都没知觉的手硬着头皮拔了金花静脉上的吊针。
拉着她的手,抬脚就跨上了窗台,“老子怕死,要跳楼逃命了,你敢不敢跳?”
不等她回答问题,我上了窗台,低身就把她也拉上来。她很配合,哪怕胸口疼痛难忍,额上汗如雨下依旧是自己出了几分里上了窗台。
以前我没少做上房揭瓦的事,从二楼跳下去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几乎没怎么犹豫,我一狠心跳下去了。
金花胆子小,可是回头看到姓郭的举起了床,要朝自己砸来。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跳下来,她估计是第一次跳楼。
分寸没我掌握的好,我就是下坠的时候双脚着地。
可能脚骨有点伤,也是疼痛入了骨髓。
但是只要能忍住疼,想站起来逃命,还是有可能的。这小妞也真是厉害,两个膝盖骨着地,我估计髌骨估计都得碎了,眼睛一黑就晕过去了。
“碰……”楼上的病床被郭静举着,砸到了窗口,床比较大没有从窗口飞出来。而是生生卡在窗户边缘上,那个女人的眼睛,从床铺和窗户之间的缝隙露出来。
看起来阴狠毒辣到了极致,我朝上看上去,唇角却扬起了一丝笑。
脸上是一副,你来打老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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