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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问他,只是低声回答,“对,我相信他。”
“看来关键时刻,还是……要本大爷来救你啊,小妞儿,你喊我一声大爷。我就来救你……”那个玩味的声音变得清晰了,沉重的眼皮似乎也没有那么重了。
我睁开眼睛,周围一片赤红。
那是一条赤红的甬道,甬道的地上有一层半米高的红色药液,药液没过了我的腰腹位置。
没有鸟人,没有幽冥潭深处高度腐蚀的鬼气压迫。
手腕上红色的冥婚契约红线穿过内壁到了外面,小拇指上的诡丝也从这里延伸到外面,这里好像是什么东西的内部。
我本能的反应,低声的问道:“你、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你猜我是谁啊?”他妖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皮的意味,然后又说:“本大爷才不会让你知道我是谁呢,你快求我啊,求我啊……不然你就要被那些鸟人给折磨死了。”
我满脑袋黑线,真是服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好在本大王虽然爱面子,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一个能屈能伸喜欢服软的人。我也知道一下给的甜头太多,那位爱故作神秘的大爷可能不会珍惜。
我颇有心计的小声的喊了一声,“大爷,你帮帮我吧。”
“听不见呢,像蚊子叫。”他好似故意刁难我,要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明显是一个自带恶趣味的幼稚狂。
既然他这么幼稚,那本大王就陪他玩。
我放大了声音,似乎很难为情的喊道:“大爷,求你帮帮忙吧,小的会感激您一辈子的。您最厉害了,在这冥渊里都能完好无事,定是一位高人。”
后半句话,我是绝无虚言,说的是认认真真。
能在冥渊中发出声音,并且带我到这片红色的古怪的甬道中,那一定是个牛皮哄哄的高人。
尤其是这种爱装x的高人,那定是愿意听拍马屁的话。
他好像很满意,忽然用一种妖媚到了极致的声音说道:“闭上眼睛,小妞儿。”
我一听他好像要帮我,当然很听话,闭上了双眼。
瞬间,就感觉到隐约之中似乎有一只冰凉的手指头触摸到了我的眉心,我被这根手指头所带来的神秘的力量推出了好远。
身子再次感觉到幽冥潭中冰冷的水流,猛然一睁眼睛,周围的水流还在急速的流淌着。那只鸟人还抓着我的脊背不放,继续向水底深处冲刺。
其他的鸟人也在叫嚣着,要玩死老子。
方才所遭遇的一切好像是一瞬间的幻觉,那片赤红色的甬道根本就见不到丝毫的踪迹,更闻不到甬道中那股浓郁的药汁的味道。
那药汁的味道我好熟悉,只是刚才一愣神间,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那个男子妖娆的声线,给人很深刻的印象。
却好像一道海中的扁舟,一闪而过之后,居然就在我脑中变得模糊。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记忆变得只是大概记得这件事,但是真正的细节已经辨认不清了。
更无法判断,那个神秘出现的男子的声音到底是谁。
鬼气配合着水流,让我一下子呛了好几口,却没有一种走到生命尽头的感觉。双眼将所有的一切都看的清晰,就好像冥冥之中如有神助一般。
手腕上似乎有什么冰凉滑腻的长条形的身子扭动而过,低头一看,手链上有一只深红色的水蛇在这片水域里欢快的游泳。
都有三十公分长了,眼睛是诡异的赤红色。
是……
是那条印度海蛇吗?
难道刚才老子深处的赤色的空间,是这条海蛇的身体内部?
我的这个想法开脑洞也太大了吧?
不过,想想也是。
刚到幽冥潭的时候,我是注意过这条印度海蛇,它在这样液态鬼气中似乎也生存的不好。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干尸的形状,在神秘男子说要帮我之后,居然欢腾的游了起来。
它游动之间,似乎让我的周身更加适应液态鬼气。
而且在水中被鸟人利爪控制的姿势,从一种被动的形式,逐渐变成一种能跟着水流自如的游泳。
脊背上被利爪戳破的伤口,经过阴气极重的流水这么一侵入,阴瑟瑟的疼着。
我伤口上还有些疼痛,但是动作已经灵活自如了。
眼下是一口气憋在心头,对抓着我的这只鸟人充满了报复心理。从口袋里抽出断魂刀,身子居然能够操纵水蛇和我一起柔软自如的一翻。
刀锋重重的砍在鸟人的腿骨上,那一下就跟切豆腐差不多。
眨眼之间就把它的腿骨切断了,这只鸟人的脚爪依旧镶嵌在我的脊背上。可它的身子却如同断线风筝一样,从我的上方坠落。
它也不傻,虽然脸上没肉。
我却能感受到它发自灵魂的惊恐,它厉声叫道:“断魂刀,你竟然有阴间第一利器断魂刀,你这个老太婆到底是什么人?它不是早就随着那位大人的沉眠,一起随葬了吗?”
“反正它现在在老子手里,你管我是什么人。”
我根本不给它反抗的机会,对着它都化成一片模糊的身体乱砍一气。
顿时,是骨头渣子四溅。
我顾星顾大王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小姑娘,我从小到大都是为非作歹心狠手辣惯了。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把鸟人当成人看,也就是对付妖怪一样的给砍了。
水流因为下坠的速度骤停,变得缓慢起来。
等我彻底把抓着我的那只鸟人剁烂了,骨头渣子一点点沉底儿。再抬头去看其他那些鸟人,那哪儿还有它们的半点踪迹啊,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恢复了平静,再看不见任何幽冥生物的踪迹,只有那只套在我手腕上星月菩提所坠下的那只赤红色的印度海蛇还在游泳着。
它似乎比之前变了许多,包括身材大小上。
整整大了一圈,也长了些许,颜色更加的妖冶了。
就连给人的气质,也似乎变得更加的阴柔,妖媚起来。
至于我是怎么感觉到了,还真说不上来。
但是星月菩提和海蛇冥冥中庇佑着我的能量,我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了这只逆天的海蛇。
在这片幽冥潭中,老子就能畅通无阻了吧?
命灯是给阴魂照路用的,活人拿在手上久了,那是会三魂离体变成死人的。眼下有了这条发着红光的赤色海蛇照明,我自然也就把命灯收回体内。
脑子里刚刚有半分松懈的想法,打算继续操控着这只突然不一样的海蛇,顺着冥婚红线所指引的方向找到凌轩。
一愣神,就见到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庞然大物,缓缓的就朝我的脑袋上方飘过来。
一开始还以为是海兽巨怪什么的,等定下心来仔细那么一看,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居然是一艘黑色的巨大的船只,特娘的一瞬间老子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什么幻觉。
揉了揉眼睛,那艘巨大的无比的船还依旧在眼前。
它还不是泰坦尼克号那样的邮轮,很像是郑和下西洋所乘坐的那种木头做的大船。有古老的船帆和桅杆,以及比较古典的船身的设计。
船体十分的宏伟,而且并非静止的。
是在这片幽冥潭的水域中缓缓的前行着,这可是一片阴间尽头深渊下的水域,怎么有一艘这样的船只存在?
幽冥潭以下,除了那些时日无多的鸟人,可在没别的东西了。
这船只哪儿来的?
却见红线的另一端似乎冲进了船舱里,我不知道凌轩是不是在船里,还是红线只是单纯的穿过船舱。
那一刻我居然鬼使神差的,朝那个幽灵一样的大船游过去。
看到红线进入舱中,我就好像绝处逢生的人一样,在沙漠中找到了清泉。脑子里只有进去找凌轩的念头,根本就没想过那船里面,可能会有危险。
我飘到了船体的一扇窗附近,刚想探进去看船舱内部。
“啊啊啊啊啊啊啦啦啦……”突然,身后就传来了尖利古怪的叫声,这种叫声就跟老猿猴临死前悲戾的惨叫差不多。
但是又有一些差距,这种声音的频率是那种可以震碎玻璃的刺耳。
听久了,还有点像海豚音。
我纳了闷,“这里还有海豚吗?”
喃喃自语之后,那尖利的声音在我耳中似乎逐渐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少女哀婉的声音:“好想出去啊,这里又黑又冷,还不见天日,根本就是无边无际没有尽头。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听得让人觉得闻着伤心,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冥渊之下了。
顺着船舱对穿的两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在船的另一侧漂浮着几道虚影,那几道虚影皆为人形。
他们手里还拿着钢叉,似乎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女声说完之后,又传来粗犷的海豚音一般的尖叫声,让人耳膜发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一会儿海豚音,它到了我的脑子就变成人话了,“这里比忘川还要恐怖,连上浮都无法上浮,果然是要干净杀绝才肯罢休。”
“我等族类怎的如此悲惨,先是关在忘川中永世不得轮回。最后,连忘川都呆不得,要被关在这种鬼地方……”
一个老迈的声音悲惨的响起,让人跟着觉得揪心。
这些家伙好像不是华人么,说的语言就跟海豚叫似的,真是古怪。
而我……
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又如何能听得懂这种古怪的异族语言?
我自己是百思不得其解!
唯一令人失望的是,红线穿过了船舱的窗户,朝着幽冥潭更深处而去,凌轩并不在此地。我算是白高兴了一场,更不想招惹这样的异族,转身就打算游走。
“好像有人靠近,幽冥潭里居然有活人,会不会是娇龙派来暗害我们的?”
我去,我居然听懂了一连串的波长古怪的海豚音。
在我的脑海里,直接翻译成了中文。
面对如此离奇古怪的事件,蓦地一回头,就见到一头如同海藻般的头发从眼前掠过,在赤色海蛇的照耀下。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女婀娜多姿的轮廓,她发丝如云,肤若凝脂一般的好看。
只是面容不太正常,是五官不那么立体,全都柔和到一起的样子。
脸型也没有半分的棱角,轻柔的就好像流水无痕,在石头上洗濯出来的玉盘一般。
只是没有双脚,下身包裹着一层淡蓝色的薄膜,居然还有鱼鳍在上面。一瞬间我就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没穿衣服的美女,她估计就是西方童话故事中的美人鱼,或者说她也就是修入鬼道的道士不小心练成了鱼?
不过这个美人鱼,按照人类的审美真不算美。
大概因为在水里需要捕猎,所以手上有很长很锋利的手指甲,张嘴呼吸的时候也能见到嘴里是犬牙交错。
一看就是凶猛的海中食肉动物,一点都不好招惹。
“杀了她!”
“杀了她……”
……
突然之间,老子就跟中了头奖一般,原本空荡荡的水域。莫名其妙密密麻麻蜂拥了一堆手持钢叉的黑影,哪怕不要照镜子,我都能感觉到此时此刻我的脸色一定是发青的。
刚摆脱了鸟人,怎么又遇到一群使用钢叉的野蛮人。
这等运气,当真是可以去买彩票了。
看来外界对于冥渊的传说可一点都不真实,这下面可是有不少的幽冥之物在底下生存,断魂刀还在我的手中紧握着。
我随时都做好了,和这些怪鱼杀成一片的准备。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攻击过来,漂浮在我附近,每一只都有一双深蓝色没有眼瞳的眼睛。那眼底似乎都有一种说不清的杀伐冷酷之意,似乎要将我用眼神杀死。
也许以前我还真觉得眼神不能杀人,可他们看着我。
居然从眼中射出了实质一样的东西,如同弩箭飞出,直接就往我心口射去。挥刀用断魂刀抵挡,居然根本就拦不住。
那一箭头我身子微微一晃,打到了右胸口。
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了,我捂着胸口,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你们有病啊,我根本就不是阎君派来的,我也是阎君打下来的受害者。”
莫名其妙的是它们无缘无故攻击我,攻击方式还是人无法抵挡的。
胸口被击中射穿,血雾在水中弥漫开来。
明显的就能听到这些美人鱼自哧溜口水的声音,其中一只用尖叫的声音疑问道:“受害者?阎君现在连一个老太婆都处理不掉,需要弄到冥渊来毁尸灭迹吗?没有心跳和阳气,说不定不是活人。不对啊,不对啊……你一个活人,怎的知道我后羲族的语言?”
“笨蛋,眼力真差,我一眼就能瞧出她是吃了红殓无盐丸。容貌才会变得这般的丑陋,吃了这种药,呼吸和心跳频率都变得微弱。”
“还有啊,活人要学咱们后羲族的语言,也不是不可能。我听新来的几个报道的兄弟说,当今阳间就有十多个会我族语言的人类。”
“真的活人!好久没吃到活人了,吃……我要吃……”
“水里有活人的血,好甜的血啊!”
吮吸着水体中我身上散出去的血液,从这些鱼人口中只能听到贪婪和嗜血。看来它们的是非观,连那帮被修入鬼道的鸟人都不如,见到活人就要吃。
也不管我丑不丑了,是不是和它们一样被阎君迫害。
这一群美人鱼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了,就跟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野兽一样。饥渴的看着我,幽蓝色的眼珠子里都泛着磷光。
我心头一凉,转身就跑。
回头偷看的时候,就见到它们全都停在原处,心里面还纳闷它们想吃我的肉。咋个就没有追上来,把我给活啃了呢?
那些鱼人在黑暗中已然看不太清楚轮廓,幽蓝的眼睛就跟鬼火似的,飘在水域当中别提多诡异了。
脑中刚有疑问,齐刷刷的从那团蓝色的鬼火一样的眼睛里射出一种类似于暗器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还会大拐弯,不管我怎么游都能追踪上来。
我避无可避,真是倒霉到家了。
只能弓着身子,保护自己的肚腹,深怕会伤害到肚子里的宝宝。
它们的攻击如同冰锥一样的尖利,齐刷刷如同暴雨梨花针一样刺进了我的脊背,腿骨以及膝盖的位置。
不过奇怪,随着胸口一道金光。
胸口的佛牌好似是发出了亮光,居然硬是在我身上形成了一层金色的保护膜,将这些东西阻挡到外面。
那些袭击我的东西,便反复攻击我身上的金光。
触感好像有坚硬,遭到了金光的反击,就变得柔软起来。但是似乎又受到某种意念操控,再次变得坚硬,换一个地方攻入。
那已经不像是暗器之类的东西,无形无质,根本没有固定的形状,就好像是一种精神力的攻击一样。
而且还是用怨气形成的攻击,充满了哀怨愤恨之意,强大的令人无法对抗。
这……
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能用自己的意念杀人的生灵。如果意念就可以杀人,那放到现实社会中,那还逆天了。
掩面佛牌其实挺厉害的,金光大作把所有的攻击都拦下了。可是这些鱼人也不是笨蛋,见单个攻击破不了掩面佛的保护,相继的便停下了攻击。
用古怪的短波长的海豚音,嗷嗷叫了几声。
这些个鱼怪居然出奇的团结,精神攻击忽然就击中到了一处。
我没有时间反应,这一下,这种无形之间产生的精神攻击,在短时间内往佛牌形成的保护层上刺破了一处龙眼大小的缺口。
然后那掩面佛牌所散发的金光一时间就全都消退了,我身上再次感受到冰冷的液态鬼气对人体的伤害。佛牌只能保护人一次的传闻,我也听说过,但是的的确确十分的厉害。
随着我身上佛牌失效,精神攻击因为有宿主控制,立刻就又散为无数的长满倒刺的尖刺朝我袭来。
它攻击的方位,是身体的每一个位置。
被射中的那一刻,只觉得有身带着无数倒刺的暗器,在身体里摧枯拉朽的破坏。那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暗器,无形无质,根本没有固定的形状。
而且攻击身体内部却也不停下来,依旧是在体内毫无阻止的横冲直撞,而且这些精神能量之上会自动变换出倒刺。对体内的组织,造成最严重的伤害。
我是真的没法躲了,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整个人抱成了球,护住自己的小腹。
那一瞬间,全都是发于母性的本能。
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母亲,在危急时刻发生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护住肚子。那不需要思考,也是件思考,只是一种本能。
血液从伤口迸发而出,我却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格。
只要我稍微一挪动位置,就护不住自己的肚子。
血液在周遭环绕,融入了这片黑水中。
伤口众多之下,反倒不那么疼了,只是因为带着阴气的液体入侵伤口。让人浑身发冷,仿佛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被冻的僵硬无法动弹。
那些鱼人看着我护住肚子的动作,都激动疯了,兴奋的吼道:“那是个孕妇,她在护住自己的肚子。她肚子里有胎儿,她肚子里有胎儿,一定非常的鲜嫩多汁。”
“不要杀他,你们不要杀他!”我很害怕,心头已经一片冰凉。
痛楚和不能反抗,让我到了绝境。
人鱼根本就丧失了一切良善,癫狂的乱笑,“就要杀你的孩子,你越崩溃,怨气越大。对我们就越补,你快更悲伤,这样才更好吃……”
“好吃,要把你吃掉……”
我用尽了全力,抱紧自己的小腹,心头一片悲然。
小崽子,是……
是我没用,才会让你们被一群鱼人当点心,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们。
腹中的两个小东西没有说话,只是给人一种很悲伤的状态,好像也知道了自己马上就要遭遇被鱼人吃掉的命运。
身体又冷又麻,好像不是自己的。
耳边却传来一个男子妖媚慵懒的声音,“只要轻弹诡丝,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可是你又宁可死都不肯离开?大爷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我……我大概是真的脑子坏了吧……总……总是有一个想法,就是……”我说了一半话到了嘴边,竟然是说不出口。
是的,我总想着,若救不出他。
那真的不如就死了好了!
诡丝我也想动用,可是心头仍然有一丝的不甘心,也许不到真正的濒死的时刻。
我……
我是不能放弃任何坚持下去的希望……
“要大爷救你吗?这些精神攻击可了不得,啧啧,看来这次救了你之后你就该以身相许了。”他似乎对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感兴趣,直接问我要不要他来救我。
“要,要!要当然要,大爷,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有时候脸皮很薄,但是有时候又奇厚无比,眼下是各种掉节操的求他。
身子被扎成了马蜂窝,却根本不敢闪躲。
只怕有任何一股力道触碰到我的小腹,小腹中那个小崽子有些冷怒,却被我压着肚脐强制他不许做任何冲动。
那个声音邪魅一笑:“既然这么说,小妞儿,那你就做大爷我的女人吧?”
“啊?”我一惊。
他娇媚的声音忽然有改口了,“逗你玩的,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本大爷,那……就老老实实的救了姓易的,替本大爷报仇啊……”
他……
他是谁?
怎么又有一个人找我给他报仇?
我脑子茫然了,根本就是一团浆糊。
星月菩提上的印度水蛇还在水中浮游着,此时此刻,星月菩提却突然发出了一丝的光亮,似乎要抵挡这些精神攻击。水蛇优哉游哉的游着,似乎对付这些所谓的攻击游刃有余。
一开始还能拦截下来密集的精神攻击,可那些鱼人好像跟鸟人是不同的,它们并非拥有身体的存在。
而是只剩下灵魂,在冥渊里飘飘荡荡。
除了眼睛,灵魂中的精神之力,也可以从身体的任何地方发出来。这些鱼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概聚集了四五十条在我的四面八方,无数比刚才更多的精神攻击刺来。
结果,那星月菩提抵挡了没两下,就断开了链子。
上面的菩提子,散落而下。
那蛇也重创沉到了水底,蛇嘴张开,竟然是不甘的嫣然狂吼:“怎么倒霉的又是本大爷,你们这群鲛人早就该全都弄死,留在冥渊中都是祸害!”
那些美人鱼实则是鲛人吗?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鲛人的,而且还是一群鲛人的魂魄。
没想到鲛人死后,实力会是这么**。
比我见过的所有厉鬼都要厉害的多,还会怨气凝成的精神攻击,不用接触到人的身体就能远程攻击。
随着星月菩提被破,那精神攻击力就全都加诸在我身上,数量一多连痛感都麻木了。只觉得整个背部,都被射成了刺猬,唇边上鲜血直流。
血腥的味道,让昏沉的脑袋更加的迟钝,指尖颤抖的想要触摸诡丝。
却……
却又心有不甘,好像……
好像见他一面!
凌轩,你在哪儿?
耳边尽是嗡嗡的耳鸣声,我被刺的早就失去了直觉,只能听到它们猥亵的狂欢,“能吃人肉了,好甜的人血……”
要被一群恶毒的鲛人吃掉了吗?
我这一生,可真够倒霉的,一路披荆斩棘而来。
连范无救都干翻了,却依旧没有见到孩子他爸,更没能两个小崽子生下来。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飘忽在水中的身子就好像摇晃的浮萍一般,没有任何的着力点。
忽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的,落入了一片坚实冰凉的怀抱。
那个怀抱沉稳如斯,他的手带着一股力量却十分轻柔的托着我的后脑勺,身上有一股子凛冽的寒意。
他的声音威严如天神般,冷酷的在耳边乍起,“真是有趣,我的妻,也是你们这些劣等族类轻易能染指的?”
“凌轩大人,是……是摄政鬼王凌轩大人!怎么可能,这么丑的老太婆,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鲛人费解无比,尖利的叫声中充满了惊骇。
那男子却冷傲不羁,仿佛九天之上的存在藐视着天地间所有的生灵,“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们很爱多管闲事,连我喜欢什么样的都想质疑吗?”
“大人息怒,我们并不知道。”
“对……不知者无罪……”
……
“无罪?你们伤了她,就要千倍万倍的偿还。”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冷酷绝情到了极致,冰冷的字眼说着并不大声,却带着无上的威严。
我猛的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就见到一股三尺青锋激起了一条银光闪过,剑锋上带着仿佛能将一切变为齑粉力道,化为了无数条剑影。
这些剑影齐齐朝周围着三四十只鲛人此去,转眼之间,银光乍起的地方。
是一片蓝色花瓣席卷而去,到处都是蓝色的灵魂碎片,碎片上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火星。火星还未燃起,就被液态的鬼气所熄灭。
全都保持着花瓣的状态,就好像踢碎了一整束的蓝色玫瑰花,散下来的花瓣顺着幽冥潭地混乱的水流四处漂流着。
灵魂碎片做成的花瓣雨看似浪漫唯美,却带着极强的怨念,每一次的炸开都爆发着鲛人悲戾的哀鸣。
鲛人的怨念沉重无比,哪怕死了都能直击人心底。
我被这股子哀然的怨气刺激的胸口一疼,一口血就从喉咙口涌出。身子无能的颤抖着,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却越发不顾一切的搂住了那个杀这么多魂魄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男人。
我低声问他:“你……你杀这么多怨魂,不怕给自身累计罪业吗?其实……它们怕了你,驱赶走就好了……”
话音未完,唇便被堵上了……
那般霸道的欺凌,却让人放弃了全部的抵抗。在这样冰冷的水流中,眼眶里却是有热泪涌出。
泪水刚出眼眶,便融入了这一片阴凉之中。
“敢伤你的,都将万劫不复,顾大王你是我全部的底线。只要有我一天在,就没有任何存在能动你。”他此刻愈发的邪冷,乌发在冰冷的水中飘扬着。
浑身上下的皮肤,依旧保持着尘化那一刻,变成泥土般的灰色。
身上有着冰裂纹一样的龟裂,双眼早就无神,似是泥塑。
我仔细看着他,心中好像被无数蜂蚁蛰咬,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痛楚难耐,“你……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凌轩,你的脸,怎么……怎么依旧是……是这个样子!是因为特别冲出冥渊救我,所以消耗过大,一直都只能维持这个样子吗?”
“你还是没听话,过来找我了,早就让你不要来救我了。”凌轩对于救我所受到的伤害只字不提,他捏了捏我的脸蛋,似乎想以示惩罚。
力道却不重,好似舍不得。
他眼底明明没有了神采,就是泥塑一般的存在,却似乎藏着深深的怜惜和不舍。凝视着我时,我的一颗心早就化了,只想和他同生共死。
哪怕永远都在这可怕的冥渊。
我张嘴,嘴里只剩下嘶哑和哭腔,“我就是来了,你……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快跟我上去,瑾瑜和……和圣主鸷月家的那只耗子,都在等我们上去。”
“顾大王,我的灵体已经尘化过一次,除非有极为强大的修为注入。否则,不可能恢复正常。别白费气力了,放弃我吧。”他的声音缱绻诱人,搂着我身子缓慢的在这片水域中滚动着。
我能感觉到,我们似乎正在朝某一个方向前进。
听到他说让我放弃他,我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手指头紧紧的抓住他身上的衣料。老子太清楚自己的个性,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他。
要放弃早都放弃了,这时候要我放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似乎感受到我身上那股子不肯轻易放弃的坚持和叛逆,唇边碰到了我的额头,语气放荡而又不羁,“顾大王,瑾瑜很喜欢你,他会替我照顾你的。”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这么轻易就把我推给别人?”我心疼的厉害,就好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喊起。
水流轻轻的拂过面颊,他怀中的温存让人的一颗心都酥了。
可他竟然要把我推给别人!
“就当是不爱吧!”他说着冰凉,但质感却和尘土无异的猿臂将我搂的更紧了,他分明是不舍我离开,却不愿我在此陪葬。
以他的能力本应该可以在这片水域中轻松的存活,哪怕没法回到冥渊之上,也不会轻易的变成如此样子。
全都是为了冲出去救我,哪怕在阳间的时间很短暂,他自己也会像蜡烛一样燃尽。
可他依旧这么做了!
我根本就不信他不爱我,不管他怎么说,“你骗人,明明是太爱我了,怕我舍不得离开你。才故意说这些话,想推开我。”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肉麻的话,差点咬到了舌头。
可爱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老子早就变成了小女人,所有的话都是情不自禁的说出来的。
固执的浅吻他土质的胸口,眼泪流个不停,我……
我只想永远在他身边,哪怕要跟着他一起尘化,飞灰湮灭我也情愿。
“顾大王,每个人爱的方式都不同,我只想让你们母子好好活着。为了我而活着,他们都是我生命的延续,而我……早就活够了。”他抚摸着我的后脑勺,身上那股子霸气和冷冽缓缓的消弭干净。
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疼惜的摸了摸我的后脑勺。
我知道,他一定还没活够。
因为他才刚刚有妻有儿有女,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我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才真正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我再也不想离开他了,“你根本就没活够,你还没看着小崽子出生,还没看他长大成人。你才刚刚有了妻子,有了一双儿女,人生的画卷才刚刚展开,你不会舍得抛下这些的……”
“那又如何,命运不可违抗,我……很快就会尸解消亡。混世魔王顾星,我回不去了,我不想……拖累你们。”他在水中搂着我缓慢旋转的身子突然停下来了,在我面前轻轻的推开我。
居然到了幽冥潭底部,双脚都有了踩进柔软的沙土中的感觉。
我红着眼睛,死死的看着他,他却眉宇间阴郁的低垂了目光。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我跟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就见潭底坐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子,只是那个男子西装革履,清俊威严的气势。即便是双目紧闭,也是不怒自威,让人有股子压迫感。
五官更是巧夺天工,精巧的没有任何的瑕疵。
我看了一眼,“你……你看你的肉身,不是好好的吗?”
“这都只是表面,我的身子早就伤透了。”他从头皮天灵盖开始,如同电影画皮中一般,将他自己的那具肉身身上的皮揭开。
天哪!
下面从脸部半张侧颜开始中空,变得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肋骨,心脏没有了,肺叶索性还剩下半片。再往下只剩下溃烂的胸肌,腹肌也都还在。只是手臂肩膀已经成了空架子了,空有那一副好皮囊,结果什么都不曾留下。
那一刻,我心都好像随着他身上的皮肉一样,一起掏空了。
他嘴角却是轻松一笑,“你和孩子都是我最珍重的人,若非别无他,又怎会轻易放弃你们?我的一身修行早就毁了,除非能补充回来。否则……很快就会消亡,哪怕从这里离开也活不了多久。那样招惹了阎君,会把你们往死路上拖累的。”
我愣了几秒钟,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用力搂住他,“我有办法救你,我真的有办法救你。你不要推开我,求求你了,你放弃求生才是真正的拖累我们。小崽子……小崽子为了你活着,宁可不要性命,你死了。他们……他们也会活不成的。”
“你有办法?”他语气有些轻浮,但我知道他是从骨子里信任我的。
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哪儿有什么办法,但在他无比信任我的时候却急中生智脑中灵光一现,说道:“你还记得神农鼎吗?神农鼎练出了很多增加修行的丹药,那个凤翼……凤翼他没用两天就从手指头长成手掌了。他……他一定是吃了那些丹药,那些丹药……那些丹药如此牛逼,一定能救你!”
说到最后,我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了,话都有点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