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没想过把解毒针剂改成血清,如果……改成血清,让血清通过血液解毒,也许能挽回很多生命。”凌轩低着双眸,如同黑曜石般的睫羽遮住了眼眸,似乎在专注的看着我隆起的小腹。
手指尖似有意无疑的,轻轻的在小腹上抚摸着。
一次次的,就好像对我腹中的孩子充满了期待,以及些许似是离别前的不舍。
那般的专注,仿佛倾注了无限的情感在其中,却又无法通过言语来表达那如山一般的父爱。
我有些痒,要是平时早就跳起来了。
可是佘将军在这里,气氛比较严厉,甚至像我大学军训的军营一样可怕。只好硬着头皮忍着不发声,等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他反问了一句:“血清?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就刚才……我的娇妻原谅你的时候……”凌轩狡猾到了极致,明亮如星子的眸光似笑非笑的和佘将军对视,“所以你得道歉还是有用的,至少能激发我研制解毒剂的灵感……整个江城,都会感谢将军您的英明射弩的。”
佘将军依旧蹙着眉头不放松,“少指着和尚骂秃驴,易少校,你这小子嘴越来越毒了。我虽然不懂医,但我知道治疗蛇毒的血清,是从马匹身上提取的。那……那这批血清,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唔,应该要养在人身上吧。”凌轩邪恶的一笑,摸着自己的唇边,“毕竟……我染了重病,没法对血清的载体实验。不过……研究所里那么多高手,做这个实验应该很容易。你们……应该能找到更多的替代载体……”
佘将军站在原地依旧停顿了很久,才说出话来,然后居然对我们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你宝贵的意见,祝你早日康复!”
“咳咳咳咳……”在佘将军转头的那一瞬间,凌轩剧烈的咳嗽起来,嘴里的鲜血就跟不要钱一样涌出来。
我抚摸他胸口缓解症状,一双手却都被染满了血。
佘将军身子一顿,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底早就被他这样重的伤情所触动,“需不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不用太麻烦,只要……只要你们十天内不找人打扰我,我就不会被你们害死。”凌轩明明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却偏偏笑若清雅的梨花。
眼中丝毫见不到悲伤,轻佻的和佘将军对视。
他却很严肃,“知道了,谁还敢来骚扰你,军法处置。”
凌轩单手枕着后脑勺,轻微的咳嗽了一下,“尸化病毒流出的植物园也最好看好来,十天后如果我没死,我会亲自去一次江城。”
“你要是死了,那只能……找人炸了植物园。”佘将军态度肃冷一片,身上军魂气势一下就拔地而起。
相比之下,凌轩缓缓的收敛起息,笑了一笑,状态恢复了平和,“佘将军还是这般的铁血,凌轩佩服,管家,送客。”
管家出门送客,顺便把房门关上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不断吐血的凌轩。好像是一台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丝毫没有多余的感情。
这时,他才眯了眯凤目,眼中是冰刀一样又冷又利的气息。双眼深处沁着幽幽的蓝色,诡异异常。
我上前扶住了冰凉异常的身体,低声问他:“怎么样了,有了九尾狐阴牌护身,体内的阴气还是压制不住吗?”
“阴牌……吗?”凌轩嘴角扬起一丝邪笑,掌心缓缓的离开胸口挂着的九尾狐牌。
那上面居然多了一道裂缝,裂缝上黑气四溢。
显然是连九尾狐都压制不住他体内众多婴灵的怨气,一丝鲜血从他口角缓缓流出。
我想去扶他,他却反手将我紧紧的抱住,张开了嘴牙齿触到了我的脖子,“别碰我,我……我身上戾气太重,随时都可能迷失心智。离我远点……”
“你开什么玩笑,你……你现在这么虚弱,让我离你远点?”我固执起来也是倔强到了极点,是怎么都不肯同意。
双手将他的腰搂的更紧了,我心口全都是针扎一眼的疼。
他有些心疼我,“你这样会被我伤的,我急需至阴血液来恢复,你在身边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想喝老子的血吗?你想喝就喝啊,我不介意的!凌轩,有时候……你真的太过于疼惜老子了,你不知道老子是铁打的爷们吗?这点都顾虑,要是喝我的血能好,你就是个吸血鬼老子都不怕。”我心头为他刺痛到了极致,却不想矫情的表达出来,只想暂时缓解他的痛苦。
断魂刀被我握在手里,生生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躯壳肉身上是没有半分损害,但是在灵体上,却是鲜血直流。
凌轩紧了紧扣住了我的肩膀,似乎受到了鲜血的诱惑,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躁动起来,“顾大王,你……你这是在逼我,我……不想伤害你来保全自己。”
“老子就逼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啊?许你算计别人,还不容的本大王占得点上风啊?”我狠狠的抱住他的身体,非常霸王花的说了一句,“今天,你不喝也得喝,不然老子就休了你。”
周围安静到了极致,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只觉得一股冰凉细腻的东西从我的伤口划过,侧眸一看,是他粉色的舌头。他眸光微微变得冷厉,狠狠的张嘴吸了一下,似乎是在惩罚我,“到时候,你沦为我的血罐子,后悔已经迟了。”
“姓易的,你别自以为是了,我巴不得……当你的移动血库。”我搂住他的头颅,只觉得面颊上有温温的热流流过。
他的气息虽然在逐渐平稳,但是依旧无法压制住身体里的那些婴灵。
喝过血之后,只是脸色为转好,但是依旧剧烈的咳嗽。
我给凌轩倒了一杯洗甲水,喂他喝下,他强烈的咳嗽才缓慢下来,“大王,又要你照顾了我,看来……从今往后,我只有拖累你的份了。”
看似说的有些幽怨,但言语之中依旧是如同往日般自信。
“如果你不想被打断修行,哪怕这里闹翻天了,你都有办法不受打扰。我想……你醒来要见他,主要是因为想到了血清的办法。”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两心知可以聆听他的心声,却好像无比的熟悉他。
知道他每一个为人着想,却不愿说出口的思路。
他眉头一皱,掌心袭向了我的胸口,“是两心知又有作用了吗?怎么……我的想法,顾大王你全都知道……”
“我……我就只是知道,跟什么的两心知没关系,喂!你、你……你把手放哪里?”我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他却故意不松手,“怎么?你身上还有我不能摸的地方吗?”
“你……你虚弱成这样,还不正经的。”我虽然很害臊,却知道自己的一颗心早就被他拿走了。
红着脸,我说道:“太阳要下山了,你好好调息,我……我去一边的床上呆着。省的打扰你,好不好?”
“你过去了,我反而分心想着你。”他低眉冰柔的目光凝视了我一眼,低声在我耳边暧昧的说道,“听话,现在搂住我的腰。”
搂……
搂住他的腰?
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坏主意,却不忍心拒绝,只好老实巴交的搂住他的腰,“这样可以吗?”
“闭上眼睛,接受我的气息,迎合我的所有!你不是……想要帮老公减轻痛吗?我成全你,你的身子给我采阴补阳,帮我梳理身上紊乱的阴气。”他低声说着,语气中或多或少的带着罂粟一般的好像能让人迷离的成分。
我有些不受控制的,鬼使神差的闭上眼睛,顷刻之间身子好像就被一道阴气给穿过了。
那种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一根羽毛,被天风吹上了天的感觉,然后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躺在一张巨大无比的满是红色绸布的婚床上。
摸摸婚床上的被褥,被褥下面硬邦邦一颗一颗的,好像布满了花生莲子之类的东西。
头上盖着红盖头,身子被一具冰冷的身躯紧紧抱着……
领着我一次次沉入地狱一般的深渊,身子仿佛在一瞬间被掏空了变得筋疲力尽。我看不见他的脸,却忍不住紧紧的抱住他,感知他身体里特殊的气息的运转。
闭眼之下,似乎是出于本能,居然能迎合这些气流运转。
帮助那些紊乱的气流,恢复畅通。
一时间,居然有种,和他融为一体的感觉。
我这么快就睡着了?
做梦自己变成新娘子,还做了如此令人羞射的梦!
那新郎会是凌轩吗?
如果不是凌轩,是不是该被我打成猪头。
胡思乱想着,一分心,那个搂着我的男子凭空就消失了。
只是剩下我,孤独的躺在大床上。
头上的盖头被我一紧张就撤下来了,双目有些呆滞的看着洞房内红烛摇曳,却总觉得有些冷。
“阿嚏。”我打了个喷嚏,想搓搓手臂保持一下体温,恍然之间才发现躺在婚床上的我还是不着寸缕。急忙扯过棉被,想给自己盖上。
却手软脚软的,使不上劲儿。
雾草!
人在做梦的时候,脑子是这么迟钝吗?
这么久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真是吓了小爷一跳,一个打挺就惊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
唯有一袭月光从天空坠落下来,月光就好像母亲温柔的手掌一样,抚摸着所有能接触到月光的万物生灵。
微微抬眉,见到的是他刀削一般的下巴。
下巴上凝结这一刻已经成了霜的水滴,他脸上依旧有汗液不断的落下,却似乎被一股阴气凝结成了冰。
他掌心玉核桃依旧在高速旋转着,白色的光点逸散出来。
一个个的都朝我扑过来,却怎么也近不了我的身,它们虽然不会说话。可我似乎能够通过它们的靠近,感受到光点们的情绪。
似乎有些焦虑,想要冲破我身边无形的气墙,靠近我的肌肤。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身边就有一股气墙在,让这些光点还有凌轩身上靠近我的鬼气都无法接近。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猛然间再次发现,现实当中我居然还是不着寸缕!
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肢,整个人纠缠住他,动作暧昧而又豪放。不对啊,我睡着之前并不是这么……这么羞人的姿势了。
刚才入睡之前,侧脸靠在他的胸口下方。
在那个位置,仿佛能融入他的魂灵,替他梳理身体里凌乱的鬼气。
我……
我方才分心,是不是破坏了什么?
虽然对此事有些懵逼,却还是想极力弥补。
闭上了眼睛,我静下心来,只觉得灵魂似乎从身体里呼之欲出。融入到了他的身体里,虽然闭着眼睛,却在黑色的世界中能感受得到无数光点冲破了气墙钻入了我的肌肤。
一时间,我又回到了那张红色的喜床上。
又这样躺着,荧荧烛光之处,每每望去总是视线模糊。
隐隐绰绰之间就见到有个红衣男子缓缓的走过来,好像是新郎官吧,心头紧张的好像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声音也模模糊糊能听见,“娘子,放松。”
“哦。”我紧张啊。
他清笑的伸手托住了我的下巴,“你这般紧张,为夫会弄疼你的……”
“弄……”疼?
我说了一半,害臊的把后半个字咽下去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这个梦境这么这么奇怪啊,让我被一个模模糊糊看不见的男人看光光了。
我刚想到看不清他,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容一时间看的无比清晰,那是一张月光一般清俊柔和的脸。
一双点漆乌眸,仿若宇宙般深邃。
眉眼鼻翼之间精雕细琢,似是鬼斧神工一般,出奇的俊朗。
我脱口而出,“阿轩!”
梦境到了这里,只剩下他附身亲吻我时,身子痉挛的凌乱。其他的都变得空空的,只觉得身子酸软无比,却沉入了深渊。
他胸口冰凉一片,紧紧的和我的胸膛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这个梦做的实在太累了,我感觉自己就好像在水里游的太久了,直接疲劳的腿抽筋了。却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被人从水中抱起,或者说是从床上抱起。
他搂着我,一直往前方走去。
我问他:“去哪儿。”
“大海。”他说话。
我一惊:“什么玩意……为什么要去大海啊,咱这不是海滨城市得坐飞机才能去海边……”
但是一切都不符合我的思想逻辑,我居然听到了海潮拍击礁石的声音。
这什么鬼梦啊!
这么乱!
我心口一紧,他居然把我扔在了水花排挤的岸滩上,我觉得我浑身紧张的蜷缩。往自己腿脚上抱住,却摸到了一丝粘腻的感觉。
是……
是鲛人的尾巴,特娘的长在我腿上了。
瞬间,脑子里回忆起的全都是漩涡一样的记忆,是我在冥渊当中听得懂鲛人说的每一个字的回忆。
甚至我自己的嗓音,似乎都可以模仿出这些的声音。
耳边有个奇怪的呢喃一般清冽的声音在说着话,就好像海风旖旎的低语:“小美人鱼,你该回大海了。”
那一刻,我好像心口被一剑刺穿了一样的惊骇莫名,跟我说话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闯进我的梦中?
猛然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是月落西山。
有些寒凉的风吹进来,让我的身子冷的微微颤抖,他扯过海柳木上折叠整齐被子给我盖上了,“我身上冷吗?”
“有点。”我低声说道,迷糊的脑子却突然清醒过来。
我有些后悔,甚至想到了瑾瑜燃烧命灯,温暖我的记忆。
我一着急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我……我不需要你的身体有温度,我觉得这就够了,凌轩。你……你现在好点了吗?”
“你放开自己全身心的给我采阴补阳,能不好吗?”他邪异的笑了,捉住我的下巴,“说吧,你要什么奖励,为夫只要能做到的都给你。”
在他的眼底激荡着迷离邪魅的笑意,让人不禁有些被吸引。
我看他气色好多了,一时钻进他的怀中,“要什么破奖励,老子只要想看到你没事的样子。不过……不过还真怪,刚才那个梦,就是采阴补阳的过程吗?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到了你的灵魂里,身体里能感觉到你的气息流动进来……”
“这是你第一次为我敞开灵魂,算是灵魂也给了我。”他说的实在让人害臊,我的心狂跳了一番。
原来人的灵魂,也是可以……
那个……
嗯哼的!
似是有些高兴,但是又觉得难为情。
情绪纠结了半天以后,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你……你白天又要回到棺材里去躲避天明时的阳气吧。”
“恩。”他应了一声,指尖在我的小腹处打着圈,“除非遇到极为难攻克的修行节点,否则……每晚夜间都会回来的。你……你要小心她,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就召唤允礼。我特地留他在家里……”
“那……那你就放心修行吧,我在宅子哪都不去,安全的很。”我一时间明白了凌轩留清朝鬼在府上的目的,心头似乎都被潮水浸透了,情愫激动的如同海潮澎湃。
他……
他所走的每一步,似乎都为我考虑过。
他摸了摸我胸口的有了一条裂缝的佛牌,眼中是一丝忧虑,“我怎么放得下心?顾星,这张佛牌明明已经失效,却又多了一条裂缝。”
在我胸口产生裂缝的佛牌这样的不起眼,裂开了一条缝居然被他发现了。要不是从小我小叔叔就教育我,不要的佛牌要交给庙里的阿赞处理,否则我也不会戴在身上让他发现了。
我觉得我和易凌轩俩人加一起,刚好是一个二。
一加一等于两个倒霉蛋,俩人胸前戴的佛牌全都因为灾祸过甚碎裂了。
这世界上,还没哪个夫妻结合,像我们一样这么倒霉吧。
“对了……关于这个佛牌的事情,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呢。我觉得我身上的佛牌裂开,可能还和佘小宝有些关联。”我想起了佘小宝跟我说,明天会有感恩凌轩的人来拜访。
于是,就问他至阴童子是不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凌轩却是莞尔一笑,好像听笑话一样,“我是听过至阴童子有预知能力,不过佘小宝年纪尚小,应该还未开启知天命的那只阴眼。如果它有知天命的本事,你说娇龙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它吗?”
的确,佘小宝要是会未卜先知,可能就不会丢到锅里煮了。
谁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啊,说不定,娇龙会把它抓回去先问问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到底是凌轩技高一筹,还是她娇龙永世占领阴间。
“那……那是怎么回事?”我就想知道佘小宝指点我的那些,到底是什么用意,它又是怎么提前知道有人要来拜访。
凌轩捏了捏我的鼻翼,“至阴童子狡猾多端,早让你防着了,它应该是对你夸大了自己的能力。之前我打电话联系过阿赞艾,让他来帮忙超度婴灵。”
我一惊,“你联系过阿赞艾了?你怎么有他的联系方式?”
“当时他不是有一批佛像扣在机场安检吗?我把他介绍给了我朋友,才过的关。只需要给我朋友打个电话,阿赞艾在国内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能调出来。”凌轩眸光一凛,对我笑了笑,“后院里的那些婴灵不得不处理,明天我不在,你可以帮忙招待一下阿赞艾。”
阿赞艾跟我在机场也有一面之缘,只觉得这个身着黑衣的阿赞特别的年轻。
但是身边却跟着两个约摸三十岁的马仔,这两个马仔对阿赞艾的尊敬,到了一种特殊的地步。似乎是小辈对长者那样的尊敬和崇拜,阿赞艾自己说话行事也都颇为的老成,好像他年轻的只是皮相而已。
接待阿赞艾当然没问题,我记得瑾瑜说他认识的那个卖佛牌的也姓艾。
不过……
不过应该不是一个人,卖佛牌的是商人,而阿赞艾是庙里的阿赞。虽然阿赞也会给佛牌加持,并且通过中间人卖出去,但这二者有截然不同的职业和身份。
“它的能力并非未卜先知,而是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我问凌轩,总觉得如果佘小宝只会这一种技能,那也是****的。
说不定能提前帮忙算出,娇龙正在进行的阴谋。
凌轩凝神想了一会儿,淡声说道:“虽然不可否认至阴童子有无限可能,不过佘小宝才成为婴灵几年。我觉得它最大的能力,大概……就是偷听我用手机讲电话。”
原来……
原来它所谓的未卜先知,就是偷听凌轩讲电话。
顿时,我便有一种捶胸顿足的感觉,大呼上当:“我顾大王一时一世英名,居然让一个小鬼给骗了。别看它长的小,却是老谋深算呐。”
他依旧笑得风光霁月,托起我的侧脸,“至阴童子不过是想摆脱脚上秤砣的束缚,才故意和你装腔作势。你若是心情好,就帮帮他吧。十天后我就能冲破关键,将身体里的那些顽皮的小家伙彻底压制住,你……不要太想我。”
想想至阴童子佘小宝也真是够倒霉的,被凤翼抓去差点练了丹。
到现在,脚踝上都绑着俩秤砣,虽说是忍着脚踝上的伤痛。在地上能爬几步路,可是每一下看起来都那么的撕心裂肺。
能帮帮它,也算是缓解了佘姿曼内心当中的愧疚和痛苦了。
天空中的一缕晨光落下,看着这股绚烂的熹光雀跃到他光洁的侧脸。
心头微微一空,触手摸上了他的手背。
我唇边颤抖了一句,矫情的话又咽回去,撅着嘴说:“不就是十天吗?我才不会想你呢,你……你把我想的也太依赖你了。”
动情时刻说的那些对他依赖无比的话,我自己都言犹在耳。
现在又死鸭子嘴硬,实在不肯承认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实际上心里头最怕他因为担心我而在修行上分心。
看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知道倘若再次分心,他肯定没命了。
恍惚间,散落在他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肌肤上的,太阳的光斑越来越大。
他眼中是那种宠溺而又吃定我的笑意,抬手将长长的短袖t恤套在我身上,“顾大王,你真的不会想我吗?还有……把衣服穿好,别让那只纸妖占了你的便宜。”
言语之间,我心口似乎多了一个豁口,知道那只讨人厌的纸妖又要来了。
只见他的身体在斑驳的碎阳中,一点点的变化成了纸张的质地。
触摸着他的手背,也没有那般细腻冰凉的感觉。
我的手缓缓的从眼前这尊纸人身上滑落,呆呆的凝视了它两眼。
这样的转体能力,实在是超出了人们所能理解的任何现象。
更不能用科学来解释,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是绝对不可能相信一个身体完好的人。他能通过纸人的替身,完成一个完美的位移。
“当然……当然会想你啊,易凌轩,连我的心都是你给我的。”我喃喃的说了一句,低头费劲儿的把鞋套上脚。
身后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太监一样的声音,“哎哟,娘子,你又来了。我这不是陪在你身边吗?你就这样依依不舍,叫相公我好为难啊。”
额头上的青筋再次暴起,我真想回过头去胖揍一次这只邪异的纸人。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口的怒意和烦躁全都平息下去。
回头看了一眼那只纸人,纸妖侧卧着,双腿骚气逼人的交叠着。一双铝箔做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一副古代女人求皇帝侍寝的模样,“快来蹂躏为夫吧,为夫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发誓,我这小暴脾气,再和他共处一室一定会炸开的。
“心急什么,蹂躏你之前总要沐浴更衣吧?”我随手就将被子拉过,将纸妖蒙在里面,用穿了运动鞋的脚狠狠的踩了一脚。
被子里传来了纸妖的惨叫声:“哎呀!疼!”
不是要小爷蹂躏你吗?
这样好的差事,小爷怎可推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咬着牙心里发着狠,穿着鞋就把牛仔短裤逃了上去,稍微拾掇拾掇头发就推门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大概早晨八点多钟的时候,管家和佣人就准备了早点。
整个人无聊,从房间里翻出了那本撩妹十二式翻看,那本书还是和以前一样。翻开来说的都是一堆网上一找,就能找到的一堆废话。
硬着头皮阅读,只会让人越来越心浮气躁。
管家见我一边逛花园,一边看这玩意,就提点了我一句,“少夫人怎么不试试告诉这本书你想看什么呢?”
“啊?”我有些蒙圈,但是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记得当初这本书显示尸香魔芋的介绍的时候,好像是我最需要了解尸香魔芋的时候,抚摸着书的扉页。
脑子里忽然就蹿出了冥渊当中四处流窜的黑气,以及那深不见底的幽冥潭。
一时之间,扉页上居然冒出了一股冰冷的气息。
打开扉页,下面那一夜只有几个标题一样的大字:阴间的边界。
翻开里面的内容,无数黑色的深渊峭壁一样的图片,图片有些事四格的。显示了恶鬼从坠入冥渊,变成枯骨,最后灵魂被彻底吞噬的画面。
图片旁边还配有文字,这些文字似乎很古老,页面发黄墨迹陈旧。仿佛在这本书里,它已经被记载了成败上千年一样。
文字所写,无非就是说阴间每时每刻都在扩大。
作为冥渊就是阴间的边界,没有任何鬼魂和人类能到达底部,或者说从冥渊边上的悬崖飞过去到达冥渊的尽头。
心头的好奇心,迫使着我不断往下翻。
画面上所有的一切,包括幽冥潭上的鬼气阵法的流向和速度,都和我当时所见的一模一样。脑子里无形之中就传来了鲛人在幽冥潭中的尖叫声,想到那些鲛人魂魄不惜一切摆脱冥渊的束缚想要逃离出去。
心头就是一阵的刺痛和恐慌,这样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愣了一愣。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会想起和鲛人族有关的记忆,只要一想起来整个人就会失去原本的判断力,脑子甚至会变得迟钝起来。
忽然,大量的黑气从当前页面下面的其他页码里漏出来,就跟漏了冷气的冰箱似的。我哪有能力再往下翻,吓了一跳,手指头被这股寒气冻的都发紫了。
手腕一哆嗦,它就掉到了地上。
我握住自己不受控制颤抖的手腕,被逸散出来的阴气逼的退后了一步,“mlgb,老子闯祸了?”
黑色的鬼气散发了一阵,逐渐的消停下来。
周围也没有风,这些页码自己翻动了起来,显示了好多诡异的画面。有着冥渊底部的沉船,还有四处漂浮的鲛人的尸骨。
还有一些关于鲛人的介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阴气大作,让人不能轻易靠近去详读其中的内容。
只能看到灭族,死亡,龙火之类的字眼。
黑气四散之际,居然有婴儿般的小手,从画卷当中伸出来。
这些画卷全都是用深红色的颜料作画的,就好像是血染上去的一样,使得这本书不仅是鬼气流溢。
带着腐烂血腥味道的血液,也从页面的图画中汹涌而出,就好像鬼魅一般的书籍一样。
管家十分到位的挡在了我面前,警惕的看着这本书。
他惊声问我:“少夫人,你到底问它什么了?!”
“我……我……我忘了。”我本来张口欲出的就是冥渊两个字,硬生生的被我给咽下去了。
此时此刻,不远处有个穿着一袭黑衣的少年,被佣人领着朝我们走来。
这个黑衣少年的身后,依旧跟着两个身材瘦小的马仔。
冥渊这两个字,在阴间提起都是谈其色变,是能吞噬强者的深渊。只要掉下去,就别想囫囵个的出来。
自然不好在这个少年面前说起,况且……
况且我刚刚在问这本书冥渊的时候,脑子里还穿插进了鲛人族的画面,这本书才突然之间产生了奇怪的异变。
眼看从页面中伸出的黑手,越来越多,而且半个身子都出来了。
看样子,是想从里面出来。
黑衣少年风尘仆仆的赶来,黑色宽大的短袖衬衫在风中鼓舞,宽大的筒裤让他看起来像穿着裙子一样。
今天,他没有穿鞋子,而是打着赤脚走来。
来到我们面前时,神色严肃,光洁白皙如羊脂的脚丫子一脚就才上正再快速来回翻页的书。这本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脚下特别服帖。
一脚就踩在了书封面,手里抓着一串的的星月菩提,竖起手掌念诵了一段古怪的经文。这段经文应该是用泰语念得,每个字都有很多很绕的音节。
反正我这种学英语舌头都捋不直的人,是一个音节也模仿不出来。
当他念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股带着阴郁气息的气流从下往上吹去,将这个少年宽松的衣裤向上吹去。
他只是附身往书的封面上,压了一只银色的匕首。
顷刻之间,上升的气流便停滞下来。
那书页里面伸出来一般的几个瘦长的身体,也都缩回了书页里。书附近围绕的黑色的鬼气,恍然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的。
细看他的那把匕首,才发现匕首上雕刻这一只龙的图样,这条龙面相凶狠。长牙五爪的吐着龙珠,在匕首的顶端,还盛开着一朵兰花的装饰图样。
这只匕首和压在佘小宝住的那只小棺材上得匕首,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但是我清楚这两把匕首不是一把,因为上面镶嵌的宝石的颜色还是有区别的,应该都是从龙婆那里请的黑龙匕首。
少年低身将地上的书本捡起来,双手合十一拜,才将书递给我,“易夫人,没有受惊吧?”
可能庙里的阿赞就是很守礼仪的人,对我的态度谦和而又有礼,就连他身后两个面相上有些不善的马仔也跟着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大概是因为他和凌轩聊过,所以这次见面,直接喊出来符合我身份的称呼。
“没有没有!还要多亏阿赞艾您的帮忙。”我是别人对我一份好,我会十分好的回报。立刻双手合十的朝他拜去,然后才伸手接过那本书。
书到了手里,还是带着一股阴气逼人的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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