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来并非是这样,贺御愿不愿意照拂一个人旁人无法干预,而他这般心甘情愿,只因为这个人是姜年。
是贺御自己想!
所以他对姜年是有私心的——
想到这层关系,孟荃整个身体都软得快立不住。
“就这点东西也想收买她?”贺佩玖偏身看来,眸色掠过盒子里的红宝石,寒意浸湿骨,“这样的东西岂能配得上她?”
“孟家当真是小瞧了我。”
“七爷,您听我解释。”
他撩起两根手指,恣意在空中舞了圈,旁若无人的给姜年捋了捋耳发,清润温雅,“还没吃饭吧。”
“嗯。”她乖巧点头,暖阳之下艳美无双。
两人从餐厅出来,后面还有追上来急切在解释的孟荃,贺家人拦着他,嫌他聒噪捂着嘴拖到角落,直到轿车扬长而去。
中午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两人用餐的兴致,简单的午餐后姜年就回学校完成下午的课业。
“七爷,还回公司吗。”贺庒偏身看他,他刚刚是从公司赶来的,留下开了一半的会议。
有一阵没作声,目光一直盯着明德高中。
他很在意唐敏最后那几句话,更在意姜年会不会听信,会不会胡思乱想。
如果真的信了,会不会就怕他了。
嗡嗡嗡——
手机拉回他的思绪,瞥过号码接通附耳,“妈——”
贺家老宅。
这样明艳的天气,窝在家里岂不可惜了。
于是,今天的会客就转移到院子里,老太太拿着剪子在修建盆栽,贺老在烹茶与人闲聊,而此刻坐在院子里,不请自来的人就是孟荃,还有孟老,也就是老太太的亲弟弟,贺七爷的亲舅舅。
孟家的状态,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连续一周的报复性打击,孟家扛不住,贺佩玖那边沟通不了,求不到人情只能搬出孟老,亲自来贺家。
呷过热茶,孟老不吝夸赞,“姐夫,这茶味道不同寻常,可是有什么新冲泡方法?”
“就是茶水比较特殊。”贺老自己也呷了口,当真比一般的水喝着多了一股甘洌清香。
“这茶水有何特殊?”
“年年前些日子回宁城,听说我爱喝茶,给我带了几罐早年封存起来的春露水。礼物不贵重却是极为有心,就凭这点就胜过不少齐心不正的人。”贺老说得慢条斯理,托着茶盏又呷了两口。
“可不是这么回事。”一旁修剪盆栽的老太太接过话茬,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年年这孩子是真的好,难怪我见的第一眼就特别喜欢。她爷爷早年来京工作时,曾帮着贺老修复两幅古画就很有缘分,加上同贺御的师兄弟关系,咱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而今家里的孙女与咱们家也颇有缘分,就是年龄小了些,等她成年我琢磨着收到家里。”
“贺老,你觉得如何。”
“嗯,我觉得特别不错。年年这孩子我也喜欢,家里小辈个个都单着,若有合适的亲上加亲可是一桩美事。”两夫妻互相配合,极为默契,几句对话叫对面孟家父子脸色着实难看。
孟荃请自己父亲出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孟絮的事儿,他们家被针对,关键人物就是姜年。
而今贺家两位先摆出态度,求情的事岂不就难了吗。
“你们可口的‘年年’可是宁城来的那个孩子,听说住在满庭芳,贺御亲自照拂,上下学都亲自接送?”孟老倒是不惊不燥,还与之攀谈起来。
“就是那个孩子,长得温软漂亮,就是身体不大好,既然得了咱贺家庇护自然要照顾好,贺御最闲,这事他去办做合适不过。”老太太在补了句,收起剪子侧身过来,话音一转,“幺弟还知道这事?”
“对了,前些日子唐敏去宁城好像提亲的对象就是年年吧。”
孟家只有三姐弟,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贺老夫人是大姐,二姐嫁到傅家,两个姐姐嫁得极好,为此不管是婚姻,事业,家庭对唯一的弟弟都是特别照顾。
孟老,孟之润的身份地位因此水涨船高,在当年轻而易举跻身进权贵世家中。
“还有这事?”孟老乜斜孟荃眼,将茶杯重重叩在桌上,“孟絮这幅样子,唐敏还有脸带他去祸祸别人家孙女,丁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看你们一家子是越活越回去!”
“爸,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
“自家事都不清楚谁清楚!”
人嘛,都这样。
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来意是何,在场两位岂会不知,没点破就是想要给孟家一些提点和敲打。
贺家,傅家地位非同一般,真因为孟絮的事牵扯进去,只怕稍有不慎就落个晚节不保的骂名。
孟絮是爸跋扈户儿,仗着贺家,傅家到处作威作福,恶行累累,如今全部叠加在一起,警局那边一旦坐实在劫难逃。
“之润,听说这些日子你常去老傅那儿?”贺老推了推老花镜,剑眉一拢威慑力十足。
傅老性子烈,对家里晚辈教导比贺家还要严苛,早些年因为傅家孙子闹过一件人尽皆知的事,这些年就变得深居简出。
求情能求到傅家,不知该怎么评价他的脑子。
“二姐最近身子不太利爽,我闲着无事夺取探望。”他敷衍一句,就算知道说的假话也没人想拆穿。
就凭这点小心思,小把戏,贺家两位也不能高看孟家一眼。
说话间,一辆黑色轿车从道路驶来破风而行。
“哟,贺御回来了。我去跟厨房说一声准备些他爱吃的菜,你们慢慢聊。”老太太找借口躲避,就怕一会儿牵扯起事情来,孟家人跟她哭哭啼啼打感情牌。
老太太刚躲回屋里,贺佩玖就从后座下来。
暖阳之下,长身玉立,凛凛不可犯。
略略一扫,磨蹭两下指尖。
“爸,小舅舅也在?”
孟荃早就起身相迎,眼神虚乱不敢直视,叫了声,“七爷。”
他是老来子,辈分高年龄小,不说晚辈,就是同辈多数都心中畏惧,尊一声七爷正常不过。
“许久未见,小舅舅精神矍铄,风采依旧,晚辈看了也心安。”
孟之润慈眉善目的笑着,瞥过那根木色手杖,神色寻常,“难得见你在家,最近都没去碧云寺?”
“家里来了个小姑娘,是我在照看。”贺佩玖从善如流,一时倒辩不清喜怒,眸色在茶杯上旋了刻。
“这茶味道可好?”问贺老时,眉色间竟有几分骄傲。
贺老笑得满意,“刚刚还跟你舅舅夸年年来着,小姑娘有心了,回宁城办事还惦记着我,早春露水烹的茶但真不错。”
“难得回来,陪我们喝茶聊聊天。”
从宁城回来时,姜老收在地下的几罐早春露水被姜年席卷一空。回京以后做了分配,送了大半到老宅,小半送去给姜老,只留了少许在满庭芳。
为此,贺七爷心里还吃味来着。
相等日头好了,姜年闲在家,他们一起烹茶来喝,他极其喜欢看姜年在旁静静烹茶的样子。
宁静致远,春水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