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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川背对着光,大半张脸埋入阴影里,懒懒散散地走下楼梯。
“你还挺喜欢替人出头。”
小明星喉间发紧,脊背绷得笔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原本幸灾乐祸的情绪和高高在上的姿态都被吓散了,她半个字都说不出。她这段时间有人捧,出演了几部小火的网剧,拿下了不错的代言,又混上了上星剧二番,事业蒸蒸日上,是个数得上号的流量小花了。今天借着几分醉意,经纪人又不在身边管制,她有些飘飘然,才会没摸清对方是谁就口无遮拦。
她承认自己现在很紧张,因为整个会场的氛围就很不对劲。
拍卖会的所长先她一步迎上去了,看着梁靖川的脸色,战战兢兢地喊了声“梁少”,笑容十分勉强,仿佛吃坏了东西,“您看这东西……”
“碎了就碎了,她砸坏的我赔,用不着你搭钱。”梁靖川不太在意,眼风都没掠过去,好像地上就是一堆不值钱的碎瓷片似的。
所长微松了口气,揩揩额头上的冷汗,陪着笑脸点了点头。
梁靖川挑了下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平静的视线让人琢磨不透,“你还专挑我拍的东西砸?”
“怎么,你还打算兴师问罪不成?”许昭意轻笑了声,不避不让地看着他,语气松懒,全然没有小明星期待中的仓促和底气不足,“只是失了一回手,我还得拿这碎瓷片儿自刎谢罪?”
“我没这意思。”梁靖川轻轻一哂,也没计较,只略略瞟了眼正拍卖的藏品,“你要是喜欢听这一声响儿,就都拍下来,今晚回家慢慢砸着玩儿”
他还真将色令智昏演绎得彻底。
“别,”许昭意听得头皮发麻,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颇有点嫌弃的意思,“我可没什么糟践东西的嗜好。”
她一抬手,手臂上起了的一小块淤青显露在他眼前。
梁靖川的面色沉下来,不温不凉地晃了眼小明星,像是才想起来这个人似的,低冷的嗓音没什么温度,“你刚刚对她动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骤冷。
恍若严冬降下一场凛冽如刀的霜雪,冻得人肌骨皆寒。
这哥哥,不笑的时候太凶。
小明星本就听得心惊肉跳,半分都不想就在这儿,却也不敢走。突然被点到名,她咬了下唇,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我没有”。
确实没有。
本来她只是想给沈姒不痛快,谁成想误伤了一个就惹祸上身。
带小明星来的男人才是真的要疯了,他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就被告知女伴惹了一位瘟神,闻声过来时心底直敲小鼓。他扫到刚清理走的瓷片,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要了命了。
“梁少,砸坏的东西我赔,今天搅了您和嫂子的兴致,实在抱歉,”男人陪着笑脸连声道歉,扭头就变了脸色,不耐烦地扯了把小明星,“还不快给人道歉?”
小明星表情微变,面容苍白如缟素,绞着手指,站在原地没动。
“这么不懂事的货色,”梁靖川轻轻一笑,整个人却透着一股不耐又沉郁的劲儿,让人心底无端地犯怵,“你教出来的?”
男人心底咯噔一下。
他被当众落了脸面,又不敢朝梁靖川发作,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了,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我让你道歉,你他妈耳朵聋了?”
小明星捂着发烫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抬眸,耳朵都短暂地耳鸣。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觉难堪。浑然忘了所谓靠山和情分,只是一场权色间的逢场作戏。
她咬了下唇,“对不起……”
许昭意被眼前一幕惊了下。
她心生厌恶,不适地后退了半步,倒没觉得有多快意,大庭广众下实在看不下去,她扯了扯梁靖川的袖口,“算了吧。”
梁靖川无动于衷地看完,握住许昭意的手拉到身侧,拇指抵着她的腕骨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下,像是在安抚。他的意态轻慢,沉冷的嗓音没什么温度,“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再让我见到她,你替她折一条胳膊,把今天的事平了。”
这话说得严重了。
只消一眼,男人心底惊悸,赔着笑脸点头,“我懂,我懂。”
靠美色博取的资本和机会,今天算是全部断送了。就为了这么一句话,等待她的是封杀和雪藏。
会场内沉寂了片刻,低声议论就如恶蚊之声席卷了整个空间。有人冷眼旁观,有人轻淡地笑了笑,有人跟朋友对视了一眼。恍若是对着这戏剧性又愚不可及的一幕施舍了一点暗含轻蔑的兴致。
“载入史册的一幕啊,我还没见过我哥为难女孩子。”梁博推开怀里的美人,直起身来。他趴在二楼的雕花栏杆上,啧啧称奇。
“戏子而已。”傅少则漫不经心地戏谑,“出来卖的货色,还真拿自个儿当回事儿。”
“我怎么听说,他俩高中那会儿不对付?”有人好奇地探了探身,诧异道,“早恋绯闻都传到附中去了,不还分手闹掰了吗?”
千奇百怪的版本都是拜宋野所赐。这哥们高中时写的同人文害人不浅,现在还他妈改版升级进军影视圈了,这么多年来,梁靖川和许昭意死对头的人设一直深入人心。
自始至终,都没人在意这一巴掌,只是热络地八卦当年的绯闻。
折回楼上的功夫,许昭意忍不住戳了戳他,“你这样好凶。”
老实说,梁靖川平日里对她耐性好得出奇,几乎是千依百顺的态度。她浑然忘却了这群公子哥是什么恶劣秉性,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这狗血一幕的主角。
“我又没怎么着她。”梁靖川不以为意。他抬起她的手臂,微微蹙眉,脸色不怎么好看,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了,“疼吗?”
“其实不怎么疼。”许昭意摇摇头,“就是看着有点丑。”
梁靖川轻轻按了下她的手臂。
许昭意咝地一声,疼得直抽气,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没好气地拍了下他,“你要死啊梁靖川,我说不疼不是让你直接动手。”
她撂下他噔噔噔地上了楼。
梁靖川也不着急跟上去,刚刚根本不足以平息心底压着的火气。他瞟了一眼周明扬,敛了面上的笑意,漆黑如墨的眼眸沉冷,语气也淡,凉薄且没有温度。
“封杀那个女的,两天之内,我想看她身败名裂。”
周明扬心底微动,在他面前略略欠身,下楼收拾烂摊子去了。
婚期前的准备和婚礼流程许昭意都没上过心,除了试婚纱和拍婚纱照的时候。从出门纱和主婚纱,到敬酒礼裙和送宾礼裙,再到晚宴时的晚礼裙,还有相配的珠宝,在米兰提前了一年的时间设计订制。
结婚。
这个词对许昭意而言,好像也没有什么独特的期待和惊喜。
大约从一开始就认准了自己要什么,就算是异地这么多年,也没什么狗血的感情生变。他们在相识的第七个年头结婚,一切按部就班,一切水到渠成,一切自然而然。也许浓情归于沉寂不可避免,但温柔和偏爱至死不渝。
他和她本就最相配。
少年时一路相持的感情,不染一分尘,恍若雨后初霁的苍冷月光,有一种空灵而澄明的皎洁。
足够干净,也足够纯粹。
年后的婚礼宴席在燕京进行。
出于梁家的家世渊源,婚宴的规格一降再降,中规中矩的中式婚礼,排场没那么奢靡,但还是挺轰动。车队几乎可以组成全球限量超跑车展,G6和京V打头的车子停满了地下车库。如果不是怕上面点名,还真有人提议直升机开道。
迎亲的时候耽搁了许多时间,主要是这次的伴娘团太难搞了。
头一回见结婚还他妈得参与比赛五局三胜的,许昭意那帮小姐妹打着“秉承中华民族美好传统”的旗号为难人,说是游戏娱情,但过程非常损,流程整成了半个军抗赛,蒙眼射击、ECC加密法密码找水晶鞋,别墅前甚至有条赛车道。
车窗缓缓降落下来,露出顾娆精致的侧颜来,“不好意思,这条路不通,赢一局放行。”
沈良州一手搭在车顶,朝她倾身,“小丫头少玩点儿赛车,你要是想赢,哥哥直接输给你都行。”
顾娆纤丽的眸子微微一眯,似笑非笑,“我哥在旁边看着呢。”
“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婚姻大事撩妹?”梁靖川面无表情道。
“我拿你当兄弟,你就一门心思像搞我妹?”顾淮之皱了下眉。
沈良州拉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座时垂眼拆掉了袖扣,慢条斯理地调好耳麦,“要不是看上了你妹妹,你以为我乐意当你兄弟?”
“你说什么?”顾淮之抬眼。
“再说一遍。”顾景宸不温不凉地弯了下唇角,将袖子撩上去。
“红颜祸水”顾娆无动于衷地看完因她而起的闹剧,轻笑了声,侧颜生出一种慵懒的妩媚,“好心提醒一下,你真的会输呐。”
赛车读秒结束。
轮胎疯狂摩擦地面,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操。”
男人意外地挑了下眉,嗓音沉沉地低笑了声,有些无可奈何。
“赶紧追啊,比赛都走神?”
“还追什么?新娘还在楼上,直接上去抢人。”
别墅内一堆乱七八糟的通关考验,但进个门都费劲,外面的密码锁连着一台电脑,徐宴礼敲了敲键盘,正在飞快地编写代码破解。
“是不是有点损?”许昭意听完,面色复杂地看着她们,“你们是不打算让我结婚了吗?”
钟婷轻声嗤她,“矜持点啊姐姐,哪有新娘自己等不及的?”
“学姐你安心待会儿吧,”温乔气定神闲地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裙摆,“这要是都进不来,那梁少得有多废物,我看你不结婚也罢。”
沈姒轻抿了口红酒,将高脚杯往钢琴上一推,“此言有理。”
风忽然灌进来,窗口传来沉闷的重物坠地声,纱帘卷起一角。
许昭意不经意地抬眸。
直升机的嗡鸣声压近,梁靖川一手缠绕着绳索,一手卡着窗框,精准地降落在窗台上。他额前的碎发凌乱,遮不住漆黑而沉冷的一双眼,领带松散地挂在颈上,衬衫地纽扣松开一颗,懒散又轻慢。
那是一种让人心悸的邪气。
许昭意怔了下,好不容易端庄优雅了一上午,还是被眼前一幕惊得“我操”了下,“你搞什么啊?”
从直升机上垂绳降落,特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亏他想得出来。
“跟我走吗,昭昭?”
在整个房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梁靖川从窗口跳下来。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像是当初求婚一样,朝她伸出了手。
许昭意眨了下眼,心说要不要矜持下时,梁靖川直接起了身。
可能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她的回答。梁靖川三两步迫到她身前,一手捞过她的腰身,直接抗在了肩上,“新婚快乐,夫人。”
许昭意轻呼了声,意识到他又要走窗,扯了把他的衬衫,“你放我下来!我又没说不跟你走,我我我我的婚纱,不能跳窗!”
“偷袭?”
“谁的主意这么缺德?结婚当天让新郎带着新娘跳楼?”
伴娘团的成员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阻止,露台又是一声。
“你们才损行吗?”傅少则皱了下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出一沓红包和钞票,“进门竟然还要写代码,还让不让人结婚?”
他抬手一撒,数百张钞票纷纷扬扬地刮出了窗口。本来图个喜庆的红包,全都打了水漂。
所有人直接沉默了。
“傅少,你是傻子吗?”许昭意趴在梁靖川肩上,无情嘲笑道。
“花的是你老公的钱,”傅少则冷哼了声,不疾不徐地回敬道,“我又不需要心疼。”
许昭意微微一笑,一巴掌呼了过去,“补交双倍份子钱,不然我找阿妍告状,败家玩意儿。”
她动完手,缩回梁靖川怀里。
“你作为新娘,能不能安分点儿、娴静点儿、温柔点儿?”傅少则难以置信地挨了一下,扭头朝梁靖川告状,“梁靖川你看看,光天化日下你老婆竟然动手打人了!”
“不好意思,没看见。”梁靖川掀了掀眼皮,淡淡地敷衍了句。
“……”傅少则唇角微动。
他妈的。
有一种双标叫选择性失明。
以梁靖川的角度来看,许昭意就是很乖很软很温柔。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她无力地抱着他,哭腔分明,婉转甜腻的声音漫出来。
“别怕,”梁靖川半垂着视线,搂紧了许昭意,眉眼间的疏冷淡去许多,低下来的嗓音让人觉出温柔来。“我带你回家。”
许昭意勾住他的脖颈,纤长的睫毛扑簌了下,轻轻地嗯了声。
她枕到了他的心跳。
四九城北郊的山庄特级戒严,伏黛的远山耸峦叠翠,笔挺丰茂的树木遮掩高墙,院落内奇珍花卉高低错落。训练有素的保镖把持各个方位戒备,直升机盘旋在半空中监控,圈子里的人陆陆续续赶来,通过安检的车子一辆接一辆驶入。
浮华声色,推杯换盏。
晚间重要的宾客云集,山庄的宴厅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舞曲从二楼乐队传来,端着香槟和精致菜肴的侍女和侍者穿行在人群中,满足每一位宾客需求。
今夜是他和她的新婚夜。
折腾了一天,许昭意喝了几杯酒就被倦意席卷。她在卧室等了他一会儿,泡了个玫瑰花瓣浴,靠着床头闭眼假寐,昏昏欲睡。
她快要陷入沉睡时,蓦地感觉到一道侵占的视线。
许昭意睁开眼,睫毛轻轻一颤,“你走路没声吗?”
梁靖川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来捉她的唇。他朝她覆过来,漆黑沉冷的眼底情绪翻涌,瞬也不瞬地攫住她,酒香混在他身上凛冽的冷香里,毫无空隙地包裹了她。
他这帮哥们喝酒千杯不倒,都是声色场上被酒水浇灌惯了的。新婚之夜都不肯放过他,几轮下去胃里都火烧火燎,很难没有醉意。
“喝了多少?”许昭意依从地抱住他,试探性地问了句,“我让人备了醒酒汤,你要不要喝点?”
“昭昭。”梁靖川箍住她的腰身,欺身将她压在了婚床上。他低头轻吮她的耳垂,眸色很深,嗓音很哑,“你就是我的醒酒汤。”
许昭意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啜着气仰颈,伸手摸索着关掉了灯。
梁靖川捉住她的腕骨,压在她身侧,腾出空来垂眸瞟了一眼,低下头来,蛮认真地沉声保证:“昭昭,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知道。”
许昭意有点想笑,但被绵长又强烈的体验搞得失声。她任君采撷的模样比往日婉转流俏,暧昧胶着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漫了出来。
吉日兮辰良,绾君共春宵。
婚礼后在国外海岛攒了个局,圈子里的年轻一代聚在一起。
夏日的海岛风情很独特,汹涌的海浪勾勒着海岛奇异的地貌,蔓延到瑰丽壮阔的天际线,碧海蓝天下,水清沙细,柔软的沙滩铺陈在脚下,奇绝的火山、壮美的瀑布,红色的芙蓉花如火如荼。
下飞机后,搭上了初晨的第一班轮渡前往海岛。
许昭意陷在房间内的沙发里,点开闺蜜群里发的消息,百无聊赖地翻了翻,看到了几张别人分享的西欧新晋男模特的杂志写真。
“是有一点帅,他长得像年轻时的莱昂纳多。”许昭意翻了下写真图片,发语音附和了句,“我高中的时候挺喜欢这一款。”
回头时她对上一双漆黑的眼,心尖一悸,三魂七魄差点离了壳。
许昭意沉默了两秒,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轻声道,“我要是说,你刚刚幻听了,你信吗?”